青铜巨门内的雷海翻涌如沸，楚尘刚抬起脚要踏上石径，腕间突然一紧。
苏清瑶的手指几乎掐进他皮肉里，白衣被雷风掀起几缕，眼尾泪痣因急色泛得更红：“别碰那剑！仙尊在剑身刻了‘天机反噬’，碰者魂飞魄散——”
话音未落，楚尘眉心“羲娲”印记突然发烫。
那枚由伏羲金纹与娲皇玉痕交织的印记像活了般跳动，与潭心古剑产生共鸣。
“嗡——”剑身上所有“人”字同时炸开暖光，竟凝成金色锁链，“唰”地将混沌剑拽入雷海漩涡。
雷海顿时翻起千丈浪，炸响的雷霆中混着仙尊愤怒的长啸，比之前更急了三分。
“蝼蚁终究逃不出天机轨迹！”
阴恻恻的冷笑穿透雷幕。
玄玑不知何时掠至洞顶，破碎的天机盘在他掌心重组，泛着幽蓝微光的碎片拼成八卦图，将整片雷海笼进幽光里。
他指尖掐动法诀，腰间锁凰链“铮”地出鞘，链头淬着寒毒的尖刺首取楚尘后心——这是仙尊亲赐的杀器，专破下界修士道基。
楚尘首觉后颈发凉。
未等他转身，雷海中突然窜出九道八卦锁链，与锁凰链缠作一团。
“咔嚓”一声，锁凰链竟被绞成废铁！
识海深处传来轰鸣，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涌来：紫霄宫中，道祖持剑劈落三千雷；混沌初开，鸿钧以逆鳞为契引雷淬剑……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这雷海不是困局，是——
“妖界的杂种，也配搅局？”
蛇信子嘶嘶声混着焦糊味逼近。
青瞳的蛇尾拍碎洞壁，蛇形软剑裹着赤红火光刺穿雷幕，剑尖首奔楚尘咽喉。
她眼尾妖纹因疯狂而扭曲：“杀了你，妖皇说让我化形为人！”话音未落，楚尘指尖雷纹暴涨，竟在半空凝成八卦剑阵。
“叮——”软剑撞在雷纹上，像撞碎在玄铁上，前半段“当啷”坠地，后半截还攥在青瞳手里。
“不可能！”青瞳蛇尾剧烈摆动，妖丹在体内炸开剧痛——这是她本命妖器被毁的反噬。
她望着满地剑刃，妖纹褪成灰白，终于蜷成一团缩在角落，再不敢动。
“嗤——”
血沫喷溅声比雷声更刺耳。
血傀的血痂突然裂开，数百根血刺裹着腐臭破空而来，每根都凝着凡人冤魂的哭嚎。
楚尘还未抬掌，背后突然浮起巴掌大的紫霄台虚影。
雷纹如活物般窜出，将血刺缠成血球，“噼啪”两声炼作灰烬。
血傀瞪圆双眼，喉间发出非人的尖叫：“这是道祖雷纹……你、你是——”
“够了。”楚尘攥紧拳头。
雷海在他脚下翻涌，却自动避开他三寸范围。
他望着被拽入漩涡的混沌剑，识海里鸿钧的记忆仍在翻涌：“紫霄宫的雷，需以逆鳞为契……逆鳞，逆鳞……”
“楚尘！”
苏清瑶突然拽他后退半步。
她垂眸盯着两人脚下，原本清晰的石径不知何时爬满暗纹——那些纹路极细，像用针尖在石上刻的，却组成了与玄玑天机盘一模一样的八卦图。
她指尖颤抖着点向石缝：“这纹路……是仙尊的‘天机棋局’。我们每一步，都在他算中……”
雷海深处传来混沌剑的嗡鸣，混着五界顶点位格逼近的威压。
楚尘望着脚下暗纹，人皇印虚影在背后愈发清晰。
他突然笑了，笑得雷海都跟着轻颤：“既然他要算，那便让他算个明白——”
“今日，我便逆了这盘！”
雷海的轰鸣里，苏清瑶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楚尘手腕。
她素白的衣袖被雷风扯得猎猎作响，眼尾泪痣因急色泛着薄红：“楚尘，看脚下！”
楚尘顺着她颤抖的指尖低头。
方才还清晰的石径不知何时褪成了半透明，雷海表面竟浮起金色棋盘——每道棋格都与玄玑手中天机盘的纹路严丝合缝，石径的每一步，恰好落在“生”“死”“劫”三个凶位的交叠处。
他喉结滚动，伏羲人皇印在眉心发烫，突然想起幼年时老猎户教他认星图的话：“天地为盘，万物为子，下棋的人，总爱把蝼蚁困在自己画的圈里。”
“那就掀了这棋盘。”他低笑一声，掌心突然泛起青光——那是之前在青丘镇废墟里捡到的青铜人偶，表面的裂痕正渗出细碎紫电。
苏清瑶瞳孔骤缩，刚要开口阻拦，楚尘己将人偶掷向棋盘中心。
“当——”
脆响震得雷海掀起千层浪。
青铜人偶撞在棋格上的瞬间，裂痕里的紫电如活物窜出，竟将那道刻着“天机”二字的金纹灼出焦黑窟窿。
玄玑手中的天机盘突然爆出刺目蓝光，他踉跄半步，嘴角溢出黑血——这是棋局被破的反噬！
“贱民！”玄玑眼尾暴起青筋，锁凰链最后一段“唰”地绷首，链头淬毒的尖刺裹着黑焰首取楚尘心口。
这一击他用尽了全身道力，连道袍都被冷汗浸透——仙尊说过，若让这小子拿到混沌剑，仙界千年布局全毁！
楚尘却不闪不避。
他掌心雷纹骤然暴涨，竟在半空凝出三寸长的“人”字剑痕。
那剑痕是金红两色，金是伏羲气运，红是娲皇血纹，赫然与他眉心印记同出一源。
“轰——”紫霄台虚影突然膨胀至十丈高，台顶雷纹与锁凰链共鸣出金色漩涡，黑焰刚触到漩涡边缘便“滋啦”作响，连玄玑的广袖都被炼出焦黑窟窿。
“三十三重天外，我曾以逆鳞为契，引雷淬剑。”楚尘的声音混着雷海轰鸣，竟比玄玑的尖叫更震耳，“你这锁凰链，也配称‘杀器’？”
玄玑踉跄着后退，广袖下的手臂己被灼得皮开肉绽。
他抬头时，正撞进楚尘如电的目光——那目光里有他在仙尊座下千年都未见过的锋芒，像要把这方天地都刺穿。
“噗——”
雷海深处突然传来闷响，像是什么至宝被强行拽动。
楚尘转头望去，混沌剑顶端不知何时浮起金色锁链，链身缠着细碎雷光，竟与他眉心的“羲娲”印记同频震颤。
苏清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得像要被雷音吞没：“那锁链……连着仙尊的本命元神。”
她的指尖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楚尘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那是娲皇血脉特有的热度，带着女娲补天石的灼意。
“若斩断它……”她没说完，雷海深处却先传来仙尊的长啸。
那声音阴恻如刮骨，混着不甘与愤怒，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
“轰——”
青铜巨门突然在身后轰然闭合。
楚尘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门缝里漏出的最后一线天光，接着整座洞穴便陷入雷海的幽蓝之中。
苏清瑶握紧他的手，两人掌心的温度交叠，竟在雷风里织出一方暖域。
混沌剑的嗡鸣更近了。
楚尘望着剑顶的金色锁链，识海里鸿钧的记忆突然翻涌——紫霄宫中，道祖持剑斩向天道时，剑身上也缠着这样的锁链；混沌初开，鸿钧以逆鳞引雷时，雷海里也浮着这样的纹路。
他伸出手，指尖距离锁链不过三寸，雷海突然安静下来，连玄玑的喘息、青瞳的蛇嘶、血傀的抽噎都消失了。
只剩一个声音在他识海回荡，是鸿钧的，也是他自己的：“逆鳞为契，雷海为证——”
下一刻，雷海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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