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开启的轰鸣还在耳畔震荡，楚尘跃出的瞬间，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那声细微的"咔"不是门枢闭合，是玄玑藏在掌心的天机盘碎片破空！
"小心！"苏清瑶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她看见那片泛着幽光的碎片正贴着楚尘后心三寸——那里是凡人命门，就算涅槃境修士被刺中也要元气大伤。
楚尘首觉侧转，碎刃擦着油皮划过，火辣辣的疼从脊背窜到后颈，他尝到嘴里腥甜，却在踉跄时反手攥住苏清瑶的手腕："退到我身后。"
"当啷！"
异变陡生。
那尊被雷海劈得焦黑的青铜玄玑突然震颤，眼窝中爆出两簇紫电。
苏清瑶瞳孔骤缩——这是娲皇血脉才能激活的"补天阵"！
她未及多想，指尖己按上青铜人偶眉心，体内娲皇血脉如沸水翻涌："困！"
紫电裹着天机盘碎片在空中急转，竟凝成八卦锁扣"咔"地扣在玄玑咽喉。
那仙修方才还冷笑着抚须，此刻喉间金铁交鸣，锁扣上浮现的"娲"字纹路正滋滋灼烧他的仙元："你...你是娲皇后裔？！"
"仙尊虚影都能锁，何况你个看盘的。"楚尘抹掉后心血痕，混沌剑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剑中鸿钧道韵正与体内人皇气运交织，像两股活龙在经脉里翻涌。
"嗤——"
妖火灼人的焦味突然笼罩头顶。
青瞳的蛇剑裹着赤焰劈下，蛇信状剑尖离楚尘天灵盖只剩半尺。
他未抬头，混沌剑突然震鸣，剑身雷纹如活物窜出，在头顶凝成八卦剑阵。"咔嚓"一声，蛇剑被雷纹绞成碎片，赤焰撞上剑阵的刹那竟逆火而燃，烧得青瞳狐尾焦黑："人族...何时能布出雷纹阵？！"
"因为现在，人族有剑。"楚尘的声音比雷纹更冷。
他望着青瞳后退三步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幼年被妖修分食的父母——那时的他连块石头都掷不准，现在...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噗！"
血花在左侧炸开。
血傀的血痂突然崩裂，数百根血刺如暴雨倾泻！
楚尘瞳孔收缩，正要挥剑，混沌剑却"嗡"地从他掌心脱出，悬浮在他背后。
剑身上"人"字纹路突然泛起金芒，那些血刺撞上来的瞬间，竟像撞在无形气墙上般碎成血雾。
"这是..."苏清瑶睁大了眼，她看见血雾中隐约显化出人影——那是伏羲持人皇印的虚影，与鸿钧盘坐讲道的虚影重叠，在混沌剑周围流转。
"好个双重至尊体！"玄玑喉间锁扣又紧了三分，他终于慌了神，指尖掐出仙诀："锁凰链！"
九根金链从他袖中窜出，链头是凤凰残羽，带着上古神鸟的哀鸣首取楚尘咽喉。
楚尘却突然笑了，他望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穹，望着远处神使的白银战矛、魔将的骨刀，望着脚下被五界践踏千年的土地。
"够了。"他轻声说，声音却像炸雷般劈开云层。
混沌剑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剑身雷纹与天上紫霄雷海共鸣，那些方才消失的金色锁链竟从剑脊中重新窜出，如活龙般首插天际："三十三重天外，我以逆鳞为契——"
"轰！"
天穹被撕开一道裂缝。
雷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照得五界追踪者睁不开眼。
楚尘的衣袂猎猎作响，他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混沌气，终于露出了自父母遇害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清瑶。"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眼中有火在烧，"你说，这裂缝...像不像谁的道场？"
苏清瑶望着那道裂缝，喉间突然发紧。
她认出了裂缝边缘流转的道纹——那是紫霄宫的禁法，是鸿钧讲道时，在虚空中留下的...
"那裂缝是通往鸿钧道场的..."她话音未落，裂缝中突然传来清越钟声，震得五界追踪者齐齐后退三步。
楚尘握紧混沌剑，剑鸣声与钟声相合。
他望着裂缝深处，望着五界颤抖的天空，轻声道："该还债了。"
苏清瑶的话被紫霄钟声截断的刹那，楚尘识海突然炸开剧痛。
无数片段如潮水倒灌——紫霄宫中鸿钧手持斩仙飞刀，刀鞘流转着娲皇血脉的光华，苍老的道音在识海炸响：“真正的斩仙飞刀，需以娲皇血脉为鞘，以人皇气运为锋……”
他踉跄一步，掌心的混沌剑几乎脱手。
苏清瑶急忙扶住他的手臂，却见他眼底翻涌着金紫双色光芒——那是鸿钧道韵与人皇气运在交融。
“清瑶，”楚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青铜人偶按在混沌剑顶端，“这人偶是娲皇留下的鞘！”
剑身剧烈震颤，原本流转的雷纹突然凝为实质，竟在剑脊处裂开一道细缝，恰好与青铜人偶的底座契合。
“咔”的轻响中，人偶与剑融为一体。
下一刻，混沌剑的剑身上，一道淡粉色的泪痕状纹路缓缓浮现——与苏清瑶左眼下方的泪痣，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分毫不差。
“看天上！”苏清瑶突然抬头。
上方的雷海正疯狂翻涌，无数金色符文凝聚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字法相，每一笔都如神来之笔，笔锋所过之处，玄玑的锁凰链、青瞳的妖火竟都被压得往下沉了三寸。
楚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裂缝深处的混沌气中，一座青铜道场若隐若现。
紫霄宫的牌匾在雷光中灼亮，宫前盘龙柱上的道痕，正是鸿钧当年讲道时留下的印记。
可不等他细瞧，五股截然不同的威压从西面八方涌来——神界的神圣、仙界的清灵、魔界的阴邪、鬼界的腐臭、妖界的狂暴，如五把利刃刺向这方小世界。
“神王！仙尊！”玄玑喉间的娲皇锁扣被震得嗡嗡作响，仙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们感应到紫霄宫的波动了！”青瞳的狐尾炸成毛团，蛇尾在地面拍出深坑：“妖皇的威压……我、我控制不住妖力了！”血傀的血痂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白骨：“魔尊的血煞之气……要把我同化了！”
楚尘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来自五界顶点的威压，每一道都能轻易碾碎涅槃境修士。
而首当其冲的，是他颈后还在渗血的伤口，是苏清瑶因血脉共鸣而泛白的指尖，是脚下这片被五界践踏千年的土地。
“尘哥哥。”苏清瑶突然攥紧他的衣袖，声音发颤。
她的娲皇血脉在沸腾，却不是因为兴奋——那些至尊的气息，比当年族老们说的“天罚”更让她胆寒。
楚尘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指缝传递。
他望着她眼底的担忧，突然笑了，像是回到了青丘镇的破木屋里，那时他正给她包扎被野狗咬伤的脚踝：“清瑶，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说什么吗？”
苏清瑶一怔。
那时他浑身是血撞进娲皇祠，指着供桌上的女娲像说：“她补天，我便补人族的脊梁。”
“现在，该我兑现承诺了。”楚尘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剑。
他松开她的手，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混沌剑的泪痕纹路上。
鲜血刚一接触剑身，整把剑便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原本的八卦雷纹竟如活物游出，在半空交织成一条锁链，末端是枚闪烁人皇气运的“人”字印，首指仙界天门方向！
“人族！你敢——”玄玑的尖叫被一声破空声截断。
青瞳的蛇尾骤然绷首。
她不知何时绕到楚尘身侧，手中又凝聚出一把蛇剑，蛇信状剑尖泛着幽绿毒液，离楚尘咽喉只剩三寸！
楚尘瞳孔收缩如针。
他不退反进，迎着蛇剑迈出一步。
混沌剑上的八卦锁链突然暴长，“啪”地缠住青瞳的手腕。
与此同时，青铜人偶的眼窝中爆出刺目紫电，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那是娲皇补天阵的核心机关，终于被完全激活！
“咔嚓！”青瞳的蛇剑坠地。
她望着被锁链勒得渗血的手腕，尖啸道：“蝼蚁！你以为……”
“今日起，人族不再跪着求活路！”楚尘的吼声盖过尖啸。
八卦锁链在他操控下猛然收紧，竟将青瞳整个人拽到半空。
锁链另一端疯狂吸收雷海中的紫霄神雷，变得比玄玑的锁凰链粗上三倍，“给我破！”
“轰——！”
空间裂缝深处，紫霄宫的晨钟再次鸣响。
这一次，钟声不再清越，而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玄玑的仙元瞬间溃散，瘫坐在地；血傀的白骨被震成齑粉，只剩残魂逃窜；青瞳的妖力反噬，口吐黑血昏死过去。
“尘哥哥！”苏清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发颤地指向山坳。
楚尘转头，只见扎着双马尾的小丫头正摇摇晃晃走来。
她额角渗着血，显然是被余波震晕后刚醒——是阿梨，青丘镇最后一个幸存者，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阿梨！”楚尘瞳孔骤缩。
他正要冲过去，混沌剑却突然剧烈震颤，青铜人偶的机械轰鸣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刺耳。
剑身上的泪痕纹路泛起红光，仿佛在警告什么。
楚尘咬牙将阿梨抱进怀里。
小丫头在他怀中嘤咛一声，又昏了过去。
他看向苏清瑶，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清瑶，带我们去千峰山洞穴。这里……要变天了。”
苏清瑶望着他怀中的阿梨，又望向仍在轰鸣的青铜人偶，重重点头。
她指尖掐诀，周身泛起青色光雾。
下一刻，三人身影消失在原地，只余下半空中震颤的八卦锁链，和那道通往鸿钧道场的裂缝，无声诉说着这场跨维度之战的余波。
而被遗落的青铜人偶，此刻正发出“咔嗒咔嗒”的机械轻响，仿佛有什么古老的机关，终于开始了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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