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没有看，他只是麻木地坐着，想着明天是不是该去工地再找点活。哪怕是去扛水泥，一天也能挣个两百块。
就在这时，新闻画面突然被切断，插播了一条紧急快讯。
“下面，我们紧急插播一条来自江城中心医院的全球技术发布会现场信号……”
李卫国皱了皱眉，又是那些国家大事，和他这种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他正想换台，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脸。
很平静，很干净的一个年轻人。
他听着电视里同声传译的声音，什么“烽火计划”，什么“AK47”，他听不太懂。
首到，他看见了那只小白鼠。
那只肚子上长着巨大肿瘤，奄奄一息的小白鼠。
然后，他看见那个年轻人给小白鼠打了一针。
十分钟。
李卫国亲眼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巨大的肿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小白鼠站了起来，开始活蹦乱跳地找东西吃。
李卫国的烟，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他听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通过电视，清晰地传了出来。
“从明天开始，国士药业将以每支100元人民币的价格，向全世界，无限量供应‘烽火’。”
一百元。
李卫国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听错了？
是一百万？还是十万？
怎么可能是一百块？
里屋的张兰也听到了声音，她探出头来：“老李，什么一百块？”
李卫国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下方滚动的一行小字。
“‘烽火一号’，针对肝癌、胰腺癌等多种实体肿瘤……”
肝癌！
李卫国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冲到电视机前，像是要钻进去一样。
“老李，你咋了？”张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肝癌……电视上说，治肝癌的药……一百块一支！”李卫国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张兰愣住了。
她也看到了电视上的画面，听到了那个价格。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他们不敢相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是骗子吗？
是新的电视购物骗局吗？
“电话……快，电话！”李卫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手忙脚乱地在兜里掏手机。
电视屏幕的下方，出现了一个热线电话号码。
“启明星生命科学基金会患者援助热线……”
李卫国的手抖得厉害，他对着那个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去。
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他不死心，挂断，重拨。
一遍，两遍，十遍……
全是忙音。
张兰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小声说：“老李，要不……算了吧，肯定是骗人的。”
“不是！”李卫国猛地回头，冲着她吼了一声，“万一是真的呢？！”
这一声嘶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也吼出了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
他继续拨打着电话。
客厅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和父子俩压抑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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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卫国的手指都快要按到麻木的时候。
电话，通了。
“您好，这里是启明星基金会，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个年轻而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李卫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您好？您还在听吗？”
“我……我……”李卫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尽全身力气问道，“电视上……电视上说的那个‘烽火’……治肝癌的药……真的一百块一支吗？”
他的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问岸上的人，那根救命稻草，是不是真的存在。
……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默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对李卫国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假的。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确认后的坚定。
“是的，先生。是真的。”
“‘烽火一号’注射剂，由国家医保统一采购，患者自付部分，每支一百元人民币。”
“轰——”
李卫国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颗炸弹。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我……我儿子……他十九岁，肝癌晚期……我们……我们能用吗？”他语无伦次地问。
“先生，您先别激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您听我说。首先，您需要带患者到当地的县级以上公立医院，进行‘苏氏标准’的肿瘤分型检测，确认是否符合‘烽火一号’的用药指征。”
“苏氏标准？”李卫国没听过这个词。
“是的，这是苏奇教授制定的全新诊断标准。您放心，相关的检测试剂盒和培训人员，我们基金会的‘千县万医’计划，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铺设到全国每一个角落。最迟一周内，您所在的城市医院，一定可以做这项检测。”
“检测通过后，医院会为您向国家药品储备库申请用药。第一批‘烽火一号’，己经作为国家战略物资，配送到各地了。”
“所有的费用，都将纳入医保结算。您只需要准备好患者的医保卡和身份证明。”
电话那头的女孩，把每一个步骤，都说得清清楚楚。
李卫国听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工厂倒闭，他没哭。
西处借钱，被人当成瘟神一样躲着，他没哭。
医生宣判儿子死刑的时候，他也没哭。
但此刻，他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里屋的张兰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她看到丈夫的样子，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
李卫国抬起头，满脸泪水，却带着笑容。
“有救了……兰儿，咱儿子有救了！”
张兰愣在原地，然后，她也捂着嘴，眼泪决堤而下。
那不是悲伤的泪水。
是压抑了太久的绝望，在瞬间被希望的洪流冲垮后，喷涌而出的，狂喜的泪水。
他们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哭声里，有太多的辛酸，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个被病魔和贫穷折磨得近乎窒息的家庭，在这一夜，终于，重新看到了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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