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幸福、重复矛盾、外界诱惑
“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发呆，也觉得很幸福。”
窗外的雨下得没精打采，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像谁用指尖在上面画着断断续续的线。
不点盘腿坐在沙发上剥橘子，橘瓣的甜香混着潮湿的雨气漫在客厅里，她数着橘子上的白丝，一根、两根、三根 ——
这是她第无数次在周末的雨天做这件事。
候鸟坐在对面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腿翻一本旧画册，书页翻动的声音比雨声还轻。
他的刘海长了，垂下来遮住眉骨，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是不点上周在菜市场花十块钱给他买的，镜腿有点歪，他却戴得很习惯。
“你说”。
不点突然开口，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橘汁溅在嘴角，“我们这样算不算浪费周末？”
她刷朋友圈时，看见大学室友在晒和男友去露营的照片，篝火噼啪响，背景是璀璨的星空，和他们此刻的雨天形成鲜明对比。
候鸟翻过一页画册，没抬头：“浪费什么？”
“浪费时间啊。”
不点把橘子皮撕成小块，摆成歪歪扭扭的太阳，“以前我们周末不是去看画展，就是去逛旧货市场，现在倒好，窝在家里发呆。”
她想起三个月前两人还为 “周末该去爬山还是看电影” 吵过架，现在连吵架的力气都省了，只剩下这种温吞的沉默。
画册被合上，候鸟挪到沙发边，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眼镜滑到鼻尖。
“那时候你总嫌我走路慢”。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笑意，“现在倒嫌太安静了？”
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橘子，指尖划过她的脚踝，带着点微凉的潮气，“你剥橘子的手法还是老样子，总把橘瓣撕得七零八落。”
不点低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上沾着根橘子的白丝，像只停在上面的小虫子。
她想起刚在一起时，他总爱盯着她剥橘子，说 “看你跟橘子较劲的样子，比看画展有意思”；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两人挤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他给她读画册里的解说，读着读着就打起了呼噜，口水差点流在她新买的围巾上。
“上周张琪约我去打卡新开的网红餐厅”。
不点突然说，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她说她男友为了排队，凌晨西点就去了。”
候鸟的手指在她膝盖上画着圈：“你想去？”
“不想。”
不点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样子，像只偷食的仓鼠，“我怕排队，更怕餐厅的灯光太亮，照得人不自在。”
她突然想起那家餐厅的照片，装修得像宫殿，刀叉擦得能反光，可她一想到要在那么精致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切牛排，就觉得累得慌。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在地板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
候鸟突然起身，把她拽到窗边：“你看。”
楼下的积水里浮着片梧桐叶，被风推着慢慢转，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
远处的屋顶还在滴水，水珠串成线，亮晶晶的，像谁把星星掰碎了撒在上面。
“以前总觉得要做些特别的事才算没白过”。
候鸟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里带着雨后空气的清润，“现在才发现，能安安稳稳看场雨停，比什么都难得。”
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橘子汁，指尖带着点粗糙的茧，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发呆，也觉得很幸福。”
不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刚才的橘子香。
她想起今早两人为 “牙膏该从中间挤还是尾巴挤” 拌了句嘴，他气鼓鼓地去刷牙，却在她挤牙膏时，偷偷把牙膏管从中间捏扁了点。
想起他画稿遇到瓶颈时，会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一声不吭地看她剥橘子，看半小时也不腻。
“其实我刚才看张琪的朋友圈，有点羡慕。”
不点坦白道，声音轻得像羽毛，“但我更怕她那种热闹，散场后会空落落的。”
候鸟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过来，暖暖的：“我们也可以去露营啊，等下个晴天。”
他转身去翻抽屉，找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顶旧帐篷，是前年冲动买下的，只用过一次，“不过得提前说好，我不熬夜看星星，困了就要睡。”
不点看着那顶歪歪扭扭的帐篷，突然笑出声。
帐篷的边角磨破了点，是上次他非要在帐篷里画星空，被画笔戳的。
那时他们吵了架，因为他把颜料蹭在了帐篷布上，可后来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虫鸣，又觉得那点颜料渍像片小小的星空，可爱得很。
阳光移到沙发上，两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不点继续剥橘子，候鸟继续翻画册，只是这次，他把画册放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时不时捏起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
“你看这页”。
候鸟突然指着画册上的画，是幅静物，画的是个空花瓶，旁边放着半颗橘子。
“画家说，最好的风景，是能让人安心发呆的角落。”
不点看着那半颗橘子，突然觉得和自己手里的很像。
她把橘子皮凑到他鼻尖，看着他被呛得皱眉的样子，突然明白：所谓平淡，不是激情褪去后的苍白，是两个人把 “陌生” 熬成 “熟悉”，把 “刻意” 过成 “自然”。
是知道对方剥橘子总会留些白丝，挤牙膏永远从中间下手，却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像颗被阳光晒过的橘子，甜得熨帖，连果皮的涩，都成了让人安心的味道。
窗外的光斑慢慢移动，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不点拿起片橘子皮，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像在回应他刚才说的话。
“发呆也挺好的”。
她轻声说，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尤其是跟你一起。”
候鸟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画册摊在腿上，那幅静物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说：
最好的时光，从不是非要去远方寻找，是有人愿意陪你在平淡的日子里，一起数橘子的白丝，一起等一场雨停，把每个寻常的瞬间，都过成心安的模样。
“顺记南思” ：“幸福是在日常重复中恋爱拓扑生成” 的哲学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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