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消退的尴尬、亲密感的疏离、自我保护的误解
“曾经能在电梯里吻到缺氧，现在同乘 30 秒，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电梯门 “叮” 地合上，不点的肩膀下意识绷紧了。
轿厢里的冷光灯落在候鸟的公文包上，黑色的皮革反射出硬邦邦的光，像他此刻抿成首线的嘴唇。
数字从 1 跳到 3，她盯着自己鞋带末端的毛边数：一根、两根、三根 ——
这 30 秒的沉默，比昨天为 “窗帘该拉到窗台第几格” 的冷战还要窒息。
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部电梯。
他会把她按在贴着广告的轿厢壁上亲，薄荷牙膏的气息混着他衬衫上的松节油味，首到楼层数字跳成 8，两人还在笑闹着抢对方的领带，连电梯门开了都浑然不觉。
那时他的公文包永远扔在角落，手臂死死圈着她的腰，说 “这电梯太小，装不下第三个人”。
现在，那只公文包正卡在两人中间，拉链头硌着不点的膝盖。
她往角落又挪了挪，后背贴上冰凉的厢壁，突然想起早上他刷牙时咳了两声。
换作以前，他早就把脸凑过来：“帮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可今天，他只是皱着眉擦掉嘴角的泡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7 楼到了。”
候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率先走出电梯，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响，像在逃离什么。
不点看着他的背影拐进消防通道，突然发现他的衬衫袖口卷错了 ——
她教过他三次，应该先折两指再翻上去，可他今天卷得歪歪扭扭，像只没扎紧的纸灯笼。
晚上加班到十点，不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电梯。
“小两口最近闹别扭啦？”
邻居张阿姨突然开口，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的酸奶，“前阵子总看见你们在电梯里腻歪，小伙子还帮你拎包呢。”
不点的脸突然发烫，刚想解释 “没有”，电梯却在 12 楼停下了。
候鸟站在轿厢外，鼻尖冻得发红，手里攥着个粉色的暖手宝 ——
是她去年生日买的，上面绣着只歪嘴小鸟。
“等你很久了”。
他把暖手宝塞进她手里，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电梯里太冷，我在楼梯间等了三趟。”
两人并肩往家走，楼道的声控灯被脚步声唤醒，又在沉默中熄灭。
不点踢着台阶上的灰尘，突然小声说：“其实刚才在电梯里，我想牵你的手来着。”
指尖碰到他袖口时，她像触电似的缩了缩 ——
那道卷错的袖口，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重新折好了。
候鸟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把她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里有淡淡的烟草味，是她最不喜欢的牌子，却在此刻烫得她眼眶发酸。
“我也是。”
他的声音发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怕你嫌我手凉，怕你还在生早上的气，怕…… 怕你觉得我太主动。”
声控灯又灭了，黑暗里，他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血里。
不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黑暗，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说 “电梯里的监控拍不到，我们偷偷牵一会儿”。
那时的沉默是甜蜜的发酵，现在的沉默，原来是怕热情冷却后，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显得多余。
“明天早上，” 不点在他怀里蹭掉眼泪，“我帮你卷袖口吧。”
“好。”
候鸟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那你也得答应我，电梯里别总往角落躲 ——
这部电梯本来就小，再躲就真的装不下我们俩了。”
电梯下行的提示音从楼下传来，闷闷的像声叹息。
不点抬头看他，月光从安全通道的窗户漏进来，刚好照在他泛红的眼角。
她突然明白，那些看似冷漠的沉默，不过是怕被拒绝的自我保护，是藏在 “懒得争吵” 背后的小心翼翼 ——
就像此刻，他的掌心明明在冒汗，却还是固执地捂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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