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开心快乐。”
秋阳透过纱窗，在餐桌布上织出金网。不点咬着笔杆翻食谱，突然叹了口气：“小时候奶奶做的桂花糕，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她指尖划过手机里的老照片，画面里的蒸笼冒着白汽，奶奶的手正往糕上撒桂花，“那种甜里带点涩的香，超市卖的根本比不了。”
候鸟正蹲在画室整理颜料，闻言动作顿了顿。松节油的味道漫在空气里，他抬头看了眼她失落的侧脸，没说话，只是把那管她最爱的钛白颜料摆得更整齐些。
三天后的清晨，不点被厨房的叮叮当当吵醒。她套着拖鞋走过去，看见候鸟站在灶台前，围裙上沾着面粉，像落了场迷你的雪。蒸笼里飘出甜香，混着他手里桂花蜜的清冽，把整个厨房浸得暖暖的。
“醒啦？” 他转身时，鼻尖沾着的面粉簌簌往下掉，像颗会掉渣的汤圆。他揭开蒸笼，里面躺着六块歪歪扭扭的桂花糕，边缘还粘着点屉布的棉线，“你尝尝，是不是…… 那个味道？”
糕点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熟悉的桂花甜。不点咬下一口，软糯的米糕在舌尖化开，桂花香里裹着点恰到好处的涩 —— 和记忆里奶奶的味道分毫不差。眼泪突然涌上来，不是因为烫，是因为喉咙里堵着的酸。
“你怎么……” 她的声音发颤，看见料理台上堆着揉废的面团，旁边放着本被翻烂的《传统糕点技法》，页码折角处写满了红笔批注：“糯米粉要过筛三次”“桂花蜜需用当年新桂”。
候鸟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像被蒸笼熏过：“问了小区门口的张奶奶，她说城西有个老作坊还做古法桂花糕。我去了才知道，老师傅早不教徒弟了，软磨硬泡了三天，他才肯让我在旁边看着学。” 他指了指冰箱上的便签，上面记着七个地址，“前六个都找错了，第七个才碰到对的人。”
不点突然想起昨天傍晚，她去画室送水果，看见他趴在画案上打盹，胳膊下压着张画：蒸笼里的桂花糕冒着热气，旁边画着个举着勺子的小人，备注是 “不点吃糕时会眯眼睛，像只偷糖的猫”。当时她以为是随手画的，现在才懂，那是他心里盘桓了三天的念想。
“傻瓜，至于吗……” 她把脸埋进他沾满面粉的围裙里，闻到他衬衫上混着的桂花蜜香和松节油味，像两种温柔的味道在拥抱。
候鸟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怎么不至于。” 他低头，用沾着面粉的指尖擦掉她的眼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的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开心快乐。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包晒干的桂花，金黄金黄的：“老师傅说，用今年的新桂做蜜，明年这个时候再蒸糕，味道更醇。我买了两斤，咱们晾在阳台，等桂花开得再盛点，我再学做桂花酱。”
后来厨房的橱柜里，多了个刻着向日葵的木模具。每次秋风吹起，候鸟就会拿出它，和不点一起揉面、撒桂花。有次她笑他揉面的样子像在捏黏土，他就故意把面粉抹在她鼻尖，说 “这样我们就都是‘桂花糕成精’了”。
某个周末整理储藏室，不点在旧画夹里发现张收据，是候鸟买糯米粉的账单，日期正是她说想吃桂花糕的第二天。背面用铅笔写着：“她吃到糕时，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 —— 比任何画展金奖都让人满足。”
阳光穿过储藏室的小窗，落在那张纸上。不点突然明白，所谓 “愿意为你” 从不是空泛的誓言，是把你的随口一提当成圣旨，是为了复刻你记忆里的味道跑遍全城，是在面粉和桂花的香气里，把 “我在乎你” 揉进每寸时光。
就像此刻，候鸟正举着块刚蒸好的桂花糕凑过来，鼻尖又沾了面粉，眼里的光比蒸笼的热气还暖。“尝尝这次的，” 他笑得像个讨赏的孩子，“我多加了把新晒的桂花。”
不点咬下一口，甜香漫到心里，突然觉得，这世上最珍贵的味道，从来不是记忆里的复刻，是有人愿意为你笨拙地学习、认真地付出，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浸着被珍视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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