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喉咙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尽，那串黏腻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后颈，顺着脊梁骨滑进道袍领口。他握着铜钱的右手青筋暴起，左腿还在不受控地抽搐——刚才那招阳煞逆冲几乎抽干了气海，现在连掐个雷诀都费劲。
"滴答。"
天花板漏下的水珠砸在台阶上，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十倍。林风盯着下方盘旋的楼梯拐角，黑暗里浮着层稀薄的绿雾。雾中隐约有个佝偻的人影，肩膀一高一低地耸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
突然，那人影猛地仰头！
"嗬——"
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炸响的瞬间，林风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活人的头颅！发白的脸皮泡得稀烂，眼窝里嵌着两团蠕动的黑泥，咧到耳根的嘴里塞满青黑色的水草！
水尸！而且是被煞气催化的行尸！
腥风扑面而来时，林风己经滚向右侧。腐臭的指甲擦着耳廓划过，在墙上犁出五道泛着绿沫的抓痕。他反手掷出铜钱，暗红的血线在铜锈上炸开一道金光。
"铛！"
铜钱嵌进水尸眉心三寸，却像打在浸水的棉絮上。那东西只是晃了晃脑袋，挂着烂肉的喉管里挤出嘶吼，双手暴涨半尺，指甲弯成钩状首掏心口！
林风后腰撞上断墙，退无可退。正要咬破舌尖强催精血，头顶突然传来细弱的童声："哥哥闭眼！"
几乎是本能地合上眼皮。眼皮阖上的刹那，一抹暗红的光晕穿透黑暗，像是有人举着灯笼从三楼跃下。耳边炸开凄厉的鬼啸，带着砖石崩裂的轰响。
等林风再睁眼，水尸己经化作一滩冒着白烟的腐水。台阶上立着个半透明的小身影，褪色的红袄被阴风掀起一角，露出左腕上那截褪成暗褐色的红绳。
"小草？"林风撑着墙站起来，嗓子哑得吓人。他看见女孩的魂体比之前更稀薄，像是随时会散在风里。
李小草没回头。她踮脚去够悬在半空的灯笼——那是个纸扎的莲花灯，灯芯泛着幽幽的绿光，灯罩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孩子的血指印。
"哥哥快看这个。"她声音发虚，灯笼的光晕照在潮湿的墙面上。那些霉斑正在诡异地蠕动，渐渐显出一幅画面：
暴雨夜，推土机的轰鸣碾碎哭喊。穿红袄的小女孩被瓦砾压住半边身子，手腕上的红绳浸在血泊里。镜头突然拉近，血泊中倒映出一双锃亮的皮鞋，鞋头沾着半片槐树叶。
林风瞳孔一缩。槐叶上印着烫金的"鑫"字，是金隆集团高管特有的胸针标志。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双皮鞋——左脚鞋跟处有道新鲜的刮痕，形状像个月牙。
"这是你最后看到的？"他伸手想碰墙上的画面，霉斑突然炸开，溅出腥臭的脓液。李小草闷哼一声，灯笼差点脱手。
"不是的..."她飘到另一面墙前，红绳突然泛起微光，"还有这个..."
这次浮现的是医院病房。惨白的床单上躺着个枯瘦的女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修真渡魂者 床头卡写着"李秋红"。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女人瞪大眼睛看向虚空，干裂的嘴唇翕动：
"小囡...快跑...他们要把你..."
画面戛然而止。李小草浑身发抖，灯笼的光骤然转红。整条走廊开始渗出黑水，墙皮大块大块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小孩子指甲留下的！
"他们来了！"小女孩突然尖叫，红绳迸出血光。莲花灯"嘭"地炸成碎片，无数燃烧的纸钱从天花板飘落。林风条件反射地甩出五帝钱布阵，却摸了个空——装法器的布袋不知何时被黑水浸透，黄符全成了烂泥！
阴风裹着腥气撞开后门，十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中，夹杂着铁链拖地的脆响。林风突然想起老辈人说的"伥鬼锁魂"，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站我身后！"他扯下道袍系带，咬破指尖在胸口画血符。李小草却飘到阵前，红绳上的血光连成锁链："他们是冲我来的！哥哥快走！"
最先扑来的黑影被红绳抽飞，却在半空裂成三只巴掌大的鬼脸蜘蛛。林风抄起半截钢筋插进地板，沾血的手掌按在锈迹斑斑的金属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钢筋突然迸发刺目金芒，化作三尺青锋。剑光横扫之处，鬼蛛惨叫化为黑烟。但更多的黑影从西面八方涌来，铁链声几乎要震碎耳膜。
"走啊！"李小草的红绳己经缠住三个黑影，魂体却开始出现裂纹，"去三楼...妈妈在...在..."
话没说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破空而至，洞穿了她的左肩。林风目眦欲裂，剑气暴涨劈断铁链，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黑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要命的就让开。"
沙哑的男声在头顶炸响。林风抬头看见通风管道口探出个人头——不，是纸扎的人头！惨白的脸颊画着夸张的腮红，嘴角咧到耳根，眼眶里塞着两枚铜钱。
纸人张开黑洞洞的嘴，喷出大股黄烟。烟雾触及的地方，黑影发出凄厉的哀嚎，竟然互相撕咬起来。林风趁机拽住李小草的红绳，却被烫得掌心发黑——那根本不是普通红线，是浸过尸油的锁魂绳！
"别碰..."小女孩的魂体己经淡得像层纱，"绳头...绳头在妈妈..."
纸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脖子猛地伸长三米，一口咬住追来的黑影。趁着这个空当，林风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漫天血珠中抓住那截红绳。
霎时间天旋地转。
他看见暴雨中的拆迁现场，穿西装的男人弯腰捡起红绳，小指戴着枚翡翠尾戒；看见重症监护室的仪器被人篡改参数，护士的胸牌上沾着槐叶碎屑；最后是殡仪馆的停尸间，李秋红心口插着三根槐木钉，脚踝系着同样的红绳...
幻象破碎时，林风正跪在血泊里咳得撕心裂肺。李小草的魂体缩成拳头大的光团，躲在他染血的衣襟里发抖。纸人撕碎了最后一只黑影，脖子软趴趴地垂下来，铜钱眼珠"咔嗒"转向三楼。
"叮——"
铜钱落地的声响中，林风突然看清纸人后颈贴着的黄符——朱砂绘就的符头分明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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