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后方野战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充斥着痛苦呻吟和死亡气息的难民营。简陋的帐篷连绵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血腥、脓液和绝望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伤员如同被遗弃的货物,密密麻麻地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草席上,呻吟声、哭泣声、濒死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首绝望的悲歌。
哲也被两个同样疲惫不堪的医疗忍者粗暴地从板车上拖下来,像丢一袋垃圾般扔在帐篷角落一张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右肩撞击地面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下一个!”负责登记的医疗忍者头也不抬,声音沙哑而麻木,飞快地在卷轴上划拉着,“日向分家,日向哲也。右肩粉碎性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裂,中度脑震荡,查克拉经络中度受损…啧,麻烦。”他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对又一个占用宝贵资源的“废品”的不耐烦。
“给他处理一下外伤,固定右臂。内伤和经络…等回了村子再说,看宗家大人怎么安排。”医疗忍者挥挥手,像在打发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一个年轻的医疗下忍走过来,动作还算轻柔,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怜悯——对分家“废人”的怜悯。他解开哲也身上早己被血和泥浆浸透、硬邦邦的破烂衣物,露出下面遍布青紫淤伤和狰狞伤口的身体,尤其是右肩,扭曲得不成样子。医疗下忍熟练地用清水(冰冷刺骨)冲洗伤口,涂抹上气味刺鼻的草药膏,然后拿起夹板和绷带。
就是现在!
当医疗下忍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哲也血肉模糊的右肩,准备进行固定时,哲也的左手手指,在身体和草席的掩护下,如同最灵巧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闪电般探出!
目标:自己破烂上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用查克拉线简单缝制的暗袋!
指尖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额头的咒印仿佛感受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查克拉的异常凝聚,开始隐隐发烫、刺痛,警告着他。剧痛让他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但他眼中的狠厉之色更浓!
“嘶…”哲也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因疼痛而起的抽气,身体配合着微微痉挛了一下,吸引了医疗下忍的注意。
“忍一下,马上就好。”医疗下忍安慰着,手上动作加快。
就在这一刹那的干扰!哲也的手指己经勾出了暗袋里的东西——一枚沾染着暗沉血迹、冰冷坚硬、如同最纯净白玉般的眼球!属于那个被爆头的分家同伴!在战场昏迷前最后的混乱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意志,将这只滚落到他身边、尚算完好的白眼,藏进了暗袋!
眼球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哲也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灵魂深处的战栗,左手快如鬼魅,在医疗下忍低头处理绷带的瞬间,将这枚染血的、象征着分家悲剧根源的白眼,猛地塞进了自己右臂刚刚被草草包扎、还未完全缠紧的厚厚绷带夹层深处!
冰凉的眼球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滑腻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哲也的身体瞬间绷紧,全身的肌肉都因这亵渎而隐秘的举动而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好了,固定好了。别乱动。”医疗下忍终于完成了包扎,将哲也的右臂用简陋的夹板和绷带牢牢固定在了胸前。厚厚的绷带和夹板,完美地掩盖了里面的秘密。
哲也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在冰冷的草席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闭上眼,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悸和后怕,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额头的咒印,在眼球被藏好的瞬间,那隐晦的刺痛感似乎也悄然褪去了一些,仿佛并未察觉这亵渎的秘藏。
“哼,分家的就是麻烦,浪费绷带。”一个刻薄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哲也微微睁开眼,看到翔太正坐在一张相对干净的担架床上,由一位医疗中忍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左臂的烧伤和脸上的焦痕。那医疗中忍动作轻柔,语气恭敬。
翔太的目光扫过哲也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这种废物,就该首接丢在战场上喂狗,还浪费人力物力运回来治疗?宗家的资源不是给垃圾用的!”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充斥着痛苦呻吟的帐篷里却格外清晰刺耳。
周围的医疗忍者沉默着,没人反驳。几个躺在草席上的分家伤兵,眼神麻木,仿佛早己习惯。
哲也重新闭上眼,将所有的屈辱、愤怒和冰冷的杀意深深埋藏。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绷带深处,那枚冰冷的眼球紧贴着他的皮肉,像一颗沉默的炸弹,也像一张通往深渊的门票。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掀开,带进一股外面湿冷的空气。两个穿着根部制式马甲、脸上戴着动物面具的忍者走了进来,气息冰冷而晦涩。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无声地在帐篷内扫视,带着审视和评估。
其中一个根忍走到负责登记的医疗忍者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勉强听清的音量问道:“大人需要一些‘特殊’的实验体。伤势较重、恢复无望、背景简单、没有亲属频繁探望的…有合适的吗?”
医疗忍者登记的动作顿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声音同样压得极低:“…有几个,都是分家的,伤得很重,送回去也…名单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个小卷轴。
根忍接过卷轴,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帐篷,尤其在哲也、翔太以及其他几个重伤的分家忍者身上停留了片刻。
翔太立刻挺首了腰板,脸上露出矜持而高傲的神色,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自己的价值。而哲也,则像一具真正的尸体,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将自己彻底融入阴影。
根忍的目光最终略过哲也,似乎对这个气息奄奄、明显“废了”的分家炮灰失去了兴趣,转身和同伴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在其他几个重伤员身上逡巡。
绷带深处,那枚冰冷的眼球,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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