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尘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哲也蜷缩在废弃矿洞最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凹陷里,背靠着嶙峋冰冷的石壁。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彻底包裹,只有洞口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勾勒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怀里的金属小箱和那块冰冷的蝎尾关节碎片,如同两块烙铁,紧贴着他的胸膛,带来一丝异样的存在感。
身体的状况糟透了。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铁锈味。左眼被血浸透的绷带下,灼痛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过度透支和翻滚撞击,变得更加剧烈,如同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眼球内部灼烧。右眼视野模糊不清,布满了血色噪点,勉强能分辨物体的轮廓。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尤其是腰侧被雨隐忍者刀锋划开的口子,以及后背撞击岩石的位置,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阵扩散性的钝痛。
最要命的是内腑的震荡和精神的枯竭。强行催动星骸晶体、意念操控金属丝线、引动伪瞳力冲击、再到最后矿渣山上的亡命搏杀…每一次都是对这副残破躯体的极限压榨。此刻,内里如同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布满裂痕的空壳。精神更是萎靡到了极点,思维迟钝,连集中意念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坠入无边的黑暗。
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野乃宇特制的那两瓶淡绿色应急伤药。药瓶冰凉,瓶身上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他拧开一瓶的塞子,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粘稠苦涩的药液全部倒入口中。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感,随即化为一股温和但坚韧的药力,缓慢地渗透向西肢百骸,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迎来第一场微雨,暂时缓解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稍稍遏制了不断上涌的血气。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身体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这点药力,对于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必须处理伤口,尤其是腰侧那道还在缓慢渗血的刀伤。
哲也咬着牙,动作缓慢而艰难地解开破烂的斗篷和上衣。冰冷的空气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摸索着,从破碎的衣物边缘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另一瓶应急伤药(兼具消毒止血作用),凭着右眼模糊的视力和左手摸索的感觉,开始清理腰侧的伤口。
药液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入!哲也的身体猛地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强忍着,用布条死死按住伤口,感受着药力带来的灼烧感和止血效果。
粗糙的布条摩擦着翻卷的皮肉,每一次按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失血和剧痛让他的意识一阵阵模糊,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潮水般不断侵蚀着那点可怜的光明。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
他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嘴里再次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用疼痛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脑海中,大蛇丸那双冰冷蛇瞳、雨隐忍者狠辣的刀光、以及那西支撕裂夜空的致命蝎尾…如同走马灯般交替闪现。死亡的阴影从未真正离去。
处理完腰侧最严重的伤口,用撕下的布条勉强包扎固定后,哲也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他摸索着拿起那块查克拉金属棒,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查克拉亲和力。这是他的武器,他的工具,也是他未来的希望。
他闭上仅存的右眼,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沉入左臂深处,沟通那枚黯淡无光的星骸晶体。
晶体内部,那层坚韧的生命源质能量膜,此刻稀薄得如同蝉翼,几乎透明。之前强行催动金属丝线拦截千本、拖拽守卫、再到最后的意念爆发…每一次都在疯狂透支着这维持他生命的最后源泉。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伤药化开的那股温和药力,如同最精微的刻刀,尝试着去“滋养”那层濒临破碎的能量膜。同时,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查克拉,从他枯竭的经脉中艰难凝聚,缓缓注入晶体。
嗡…
星骸晶体发出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共鸣,如同垂死者的叹息。那层稀薄的能量膜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凝实了一点点?微乎其微!但哲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效!
他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保持着这种近乎龟速的、小心翼翼的“滋养”状态,如同呵护着最后一颗火种。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矿洞外,似乎有夜枭的啼鸣和风吹过矿渣的呜咽。
当那瓶应急伤药的药力终于耗尽,哲也才缓缓睁开右眼。身体的剧痛依旧,虚弱感如影随形,但至少,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散架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左臂深处,星骸晶体虽然依旧黯淡,但核心处那层生命源质能量膜,似乎比之前稳固了一线。
他低头,看向怀中那个冰冷的金属小箱和那块蝎尾关节碎片。
血继样本…傀儡残骸…
“神谕”的第一块基石,到手了。但这基石,是用他的血和命换来的。
他拿起那块蝎尾关节碎片,指尖着冰冷光滑的金属表面,感受着上面精密复杂的纹路和断裂的查克拉传导管内部残留的、微弱却精纯的能量波动。这是赤砂之蝎技术的冰山一角,是通向傀儡核心——再生核与永恒能量循环秘密的钥匙。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断裂的传导管内部。
嗡!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排异感的残留意念碎片,如同细小的冰针,猛地刺入哲也的意念!
“嗬!”哲也闷哼一声,如遭电击,太阳穴针扎般剧痛!那碎片中残留的,是蝎对永恒艺术扭曲的执着,是无数被他改造的生命的痛苦哀嚎,是纯粹机械对血肉生命的冰冷蔑视!
他立刻切断了意念连接,额头渗出冷汗。这还仅仅是一块残骸碎片!蝎本体的精神污染和傀儡核心的防御机制,该是何等恐怖?
但哲也的右眼中,却闪烁着更加炽热的光芒。危险,同样意味着巨大的知识宝藏!只要…他能找到“解读”和“隔离”的方法!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金属小箱。箱子不大,表面铭刻着简单的封印符文,隔绝着内部的查克拉波动。他伸出左手,指尖灌注一丝极其微弱的查克拉,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触碰、感知着箱体表面的封印结构。
封印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显然是仓促布置的。其核心是基础的“隔绝”与“稳固”符文,主要作用是防止内部样本能量逸散和物理损坏,并没有太强的防御或自毁机制。
哲也意念集中,右眼的白眼视角在模糊和剧痛中艰难开启,如同蒙着厚厚血雾的镜头,穿透箱体表面的金属。
视野中一片混沌的噪点。但他凭借着对查克拉流动的微弱感知和对封印术式的理解,如同在迷雾中摸索路径。片刻后,他找到了封印能量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那根比发丝更细的查克拉金属丝线,在星骸晶体微弱能量的支撑下,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极其缓慢、精准地探出,轻轻搭在了箱体封印符文的一个关键能量节点上。
意念引导,查克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注入、干扰。
嗡…
箱体表面的符文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构成封印的能量流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紊乱和迟滞。
就是现在!
哲也左手猛地发力,五指紧扣箱盖边缘!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响起!箱盖被他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微弱的、带着奇异生命活性的查克拉波动,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森林深处的清新气息,瞬间从缝隙中弥漫开来!
哲也精神一振!他强忍着左眼的剧痛和右眼的模糊,凑近缝隙向内看去。
箱内,填充着柔软的防震凝胶。在凝胶中央,固定着一支手指粗细的透明水晶管。水晶管内,悬浮着一小团…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柔和翠绿色光芒的…细胞组织!
那翠绿的光芒是如此纯粹而充满生机,如同浓缩的森林精华!细胞组织本身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胶质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叶脉在缓缓流动、呼吸!一股强大的、精纯的、带着浓郁生命气息和自然能量的查克拉波动,正是从这团细胞中散发出来!
“这是…”哲也的右眼猛地睁大,呼吸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这种形态、这种能量特征…结合之前“老烟枪”提到的“血继限界者的新鲜细胞样本”…
一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和禁术卷轴中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划过哲也的脑海!
木遁细胞!
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平定乱世、创造木叶、被誉为“忍者之神”的力量之源!蕴含庞大生命力与自然能量亲和力的禁忌之物!
哲也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似乎都加速了流动!他万万没想到,一次黑市拍卖的压轴之物,竟然是此等禁忌!难怪会引起“毒蝎”蝎的出手!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血继样本,这是足以引发大国战争的烫手山芋!
狂喜之后,是巨大的警惕和沉重!这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但同样,它带来的风险也是毁灭性的!一旦消息泄露,他将成为整个忍界所有影级强者和黑暗组织追杀的头号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动作无比迅速地将箱盖重新合拢,指尖的查克拉金属丝线再次点出,将扰的封印符文节点强行稳定下来。翠绿的光芒和那蓬勃的生命气息被重新隔绝在箱内。
矿洞内恢复了黑暗与死寂,只有哲也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回响。
他抱着冰冷的金属箱,感受着里面那团足以颠覆忍界的“神之血肉”所蕴含的恐怖力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来自“永恒艺术”的冰冷残骸。
木遁的生机,傀儡的永恒…两条截然不同、却都通往力量巅峰的荆棘之路,就这样以最残酷的方式,摆在了他这具残躯的面前。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仅存的右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深而复杂的光芒。身体依旧剧痛虚弱,如同风中残烛。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执拗的意志,却在这残躯的余烬中,如同星骸晶体的低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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