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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穿过云层时，林小糖正靠在舷窗边发呆。玻璃上倒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顾墨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太阳穴，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他掌心蹭了蹭。
"睡不着？"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
林小糖摇摇头，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三个月前东京艺术大学的那场求婚仿佛还在眼前，而现在，他们正一起回到故事的起点。
机场的喧嚣扑面而来。刚走到接机口，刺眼的闪光灯就亮成一片。林小糖下意识地往顾墨城身后躲了躲，却被他坚定地揽到身前。
"林小姐，听说您的毕业作品被集英社看中，为什么选择回国发展？"
"顾律师，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两位考虑过合开工作室吗？"
问题像连珠炮般砸来。顾墨城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捏，她立刻会意，挺首了脊背。当记者问到留学感受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日本的学习让我明白，漫画不仅是娱乐，更可以传递温暖和..."
话未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但现在国内市场更吃'黑莲花'人设，林小姐的治愈系风格会不会水土不服？"
顾墨城镜片后的目光一冷，正要开口，林小糖却按住他的手："那就请各位拭目以待。"她笑得眉眼弯弯，却在转身时悄悄掐紧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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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的会议室冷得像冰窖。林小糖将精心准备的企划书推到主编面前，纸张上的猫咪警官笑得憨态可掬。
"《星空邮局》？"主编推了推眼镜，鼠标在电脑上点开几组数据，"林小姐，现在排行榜前十都是《复仇千金》《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类题材。"他滑动屏幕，血腥的打斗场面和夸张的表情特写接连闪过，"读者要的是刺激！"
林小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画稿边缘："但温暖的故事永远有市场..."
"市场？"主编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扔出一叠报表，"您留学期间，国内漫画付费率涨了300%，但治愈系占比不到5%。"他压低声音，"除非...顾律师愿意帮您对接几个法律类IP..."
她的铅笔"啪"地折断在掌心。走出大楼时，秋雨毫无预兆地落下。顾墨城的车就停在路边，她却固执地站在雨里，任冰凉的雨水打湿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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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工作室的灯还亮着。林小糖盯着屏幕上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星空邮局》第七话——原本在星空下写信的小女孩，现在正把咖啡泼在反派脸上。
数位笔在手中颤抖，她突然想起毕业展上早川先生的话："你的画里有光。"而现在，这束光正在商业化的剪刀下支离破碎。
"还没睡？"顾墨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睡衣的褶皱和淡淡的须后水香气。他的目光扫过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在..."她的声音哽住了，"我在试着'接地气'。"
顾墨城沉默地打开平板，调出一份案卷："上周胜诉的农民工欠薪案，有冲突也有温度，要不要试试？"
林小糖猛地站起来，打翻了颜料盒。赭红色的液体在木地板上蔓延，像一滩干涸的血。"你让我用你的案子当素材？"她的声音发颤，"好让那些人说我靠老公施舍题材？"
他一步跨过颜料渍，抓住她发抖的手腕："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灼灼发亮，"三年前那个在相亲角举着'求包养'牌子都不怕丢人的林小糖去哪了？"
“救命，我那哪是不怕丢人啊，是无处遁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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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约书砸在桌上的声音比想象中清脆。林小糖签完最后一笔，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稳得出奇。主编意味深长地说："希望您不会后悔。毕竟现在独立工作室的存活率..."
"多谢关心。"她将钢笔帽缓缓旋上，"顺便说，贵社去年那本爆款漫画，分镜抄袭了我的毕业作品。"看着对方骤变的脸色，她甜甜一笑，"我的律师说诉讼时效有三年。"
唐果果的工作室比想象中还小。二十平的空间里堆满了甜品店的纸箱，周对对正踩着人字梯挂招牌，"糖"字的糖浆色油漆还没干透，滴在她的牛仔外套上。
"设备都是二手的，"唐果果拍了拍那台时不时黑屏的显示器，"但我们的梦想是全新的！"
林小糖望着角落里积灰的画架，突然想起第一次去顾墨城办公室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莽撞地闯进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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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协议上的条款好得不真实。林小糖反复核对着银行账户里突然多出的数字，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查询。当"XY投资"的法人信息跳出来时，她的咖啡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恒信律所的电梯从未如此漫长。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精英齐刷刷抬头。顾墨城正在白板前讲解案情，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冷静锐利，与昨夜那个为她揉腰的丈夫判若两人。
"解释一下。"她将文件拍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顾墨城慢条斯理地摘掉眼镜，对众人点头示意："休息十分钟。"
门关上的瞬间，她就被按在了墙上。顾墨城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咖啡和薄荷的凛冽。"查得挺快，"他的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看来我的小太阳还没被挫折打败。"
"为什么要偷偷..."
"因为知道你会拒绝。"他拉开距离，突然切换成工作语气，"XY投资评估过47个文创项目，你的企划ROI最高。"递来的平板显示着详尽的市场分析，"这不是施舍，是商业决策。"
林小糖的眼泪砸在财务报表上。她抓起钢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又孩子气地添上一行小字："盈利后必须收分红，不然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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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轮廓》第一话上线那天，服务器一度崩溃。漫画以老李的维权案为原型，将枯燥的法条化作鲜活的画面。最后一页的"法律小贴士"上，顾墨城工整的字迹与她的Q版插图相得益彰。
深夜的工作室里，林小糖蜷在沙发上查看读者留言。一条特别的评论让她鼻尖发酸："谢谢你们让我相信，法律不是冷冰冰的条文。"评论者头像正是老李一家三口的合影。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墨城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指无意间擦过她后颈的敏感处。"顾太太，"他指着最新一话里某个神似他的配角，"这个律师是不是太帅了点？"
林小糖转身勾住他的领带，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及我老公万分之一。"窗外，A市的灯火渐次亮起，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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