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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攥着那张粗糙的阳气符,一夜无眠。
体内经脉被强行贯通的灼痛感如同跗骨之蛆,虽比最初爆发时减弱了些许,但依旧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那场颠覆认知的经历。恐惧、剧痛、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感,在他体内交织翻腾。
天蒙蒙亮时,他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残留的恐惧中昏沉沉睡去。
然而,社畜的生物钟是残酷的。刺耳的闹铃声如同催命符,将他从短暂而混乱的梦境中猛地拽回现实。
“呃……”秦霄呻吟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尤其是小腹丹田的位置,依旧隐隐发热发胀。
他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地看向沙发方向。
苏晚晚依旧蜷在那里,裹着薄毯,呼吸平稳悠长,似乎还在沉睡。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给她安静的睡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美得不似凡人,也暂时掩盖了她清醒时那迫人的冰冷。
秦霄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和疲惫,像做贼一样溜进狭小的卫生间洗漱。看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浓重的黑眼圈和脖子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指痕淤青,他苦笑了一下。
这日子,真是过得惊心动魄。
他换好那身皱巴巴、沾染了点昨夜打斗残留阴秽气息(他自己感觉)的廉价西装,抓起公文包,准备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门。
就在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的瞬间——
“站住。”
一个清冷、带着刚睡醒时慵懒鼻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秦霄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转过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沙发上,苏晚晚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晨光中剔透如琉璃,此刻正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落在他身上。
“您……您醒了?”
秦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去上班了,您好好休息……”
“上班?”
苏晚晚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又有些……嫌弃?
她慢条斯理地坐起身,薄毯滑落,露出那件宽大的灰色家居服和披散的黑发。她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扫过秦霄那身廉价的西装和憔悴的脸,最终落在他紧紧攥着公文包、指节泛白的手上。
“你的气息……”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太‘香’了。
像黑夜里的灯笼。”
秦霄一愣:“香?灯笼?”他下意识闻了闻自己,只有汗味和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哼。”苏晚晚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耐,“昨夜你强行引动那股‘气’,又经历阴气冲击,身体如同一个刚开凿的泉眼,气息外泄而不自知。在那些‘东西’眼里,你现在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比之前更。”
秦霄的脸瞬间白了!比之前更?!意思是更容易招鬼?!
“那……那怎么办?”
他声音发颤。
“阳气符贴身带好,别离身。”
苏晚晚淡淡吩咐,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另外,今日,我与你同去。”
“什么?!”
秦霄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您……您跟我去上班?!这……这怎么行?!”
开什么玩笑!
带一只会化形、脾气差、动辄要人命(或鬼命)的狐妖去他那拥挤嘈杂、全是凡人的广告公司?!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不行?”
苏晚晚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优雅地站起身,宽大的家居服下摆晃动,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向秦霄走来。
明明身高比秦霄矮一些,但那迫人的气势却让秦霄感觉自己矮到了尘埃里。
“凡人,你有两个选择。”
她停在秦霄面前三尺,琥珀色的眸子冰冷地俯视着他,“一,我留在家里。但我无法保证,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你那些脆弱的小电器(目光扫过昨晚幸存的笔记本电脑)和这个‘窝’,会不会因为某些‘意外’灵力波动而化为齑粉。” 她指尖似乎有微弱的冰蓝光芒一闪而逝。
秦霄看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心在滴血。
“二,”苏晚晚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你带我出去。我会……收敛气息。至少,在你身边,那些觊觎你的‘小虫子’,会有所顾忌。”
这根本就是单选题!秦霄欲哭无泪。
他毫不怀疑这位祖宗有把他家(连带电器)拆成废墟的能力!相比之下,带她去公司……虽然同样恐怖,但似乎……风险“可控”一点?
“我……我选二!”秦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但……但您得答应我!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不能……不能随便出手!不能……不能吓到我的同事!尤其是我的老板!”他想起自己那个大腹便便、尖酸刻薄、总爱把“年轻人要奋斗”挂在嘴边的秃顶老板王德发,要是被这位祖宗吓出个好歹……
“聒噪。”苏晚晚不耐烦地打断他,“凡人琐事,我没兴趣。给我找一身……能出门的衣物。要干净。”她嫌弃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秦霄的家居服。
秦霄看着自己衣柜里那堆同样廉价的T恤牛仔裤,再看看眼前这位容光绝代、气质冰冷的“女王”,只觉得眼前一黑。
——
半小时后。
秦霄所在的“创想广告”公司门口,气氛有些诡异。
秦霄穿着他那身最好的(相对不那么皱)西装,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活像连续加班一个月没睡觉。而他身边,则跟着一位……瞬间吸引了所有路过员工目光的“女士”。
苏晚晚最终还是没穿秦霄那些“污浊不堪”的衣物。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秦霄怀疑是幻术),让自己身上那件灰色家居服看起来变成了一件剪裁利落、质感高级的米白色长款风衣(虽然款式在秦霄看来有点复古),脚上则是一双同样看起来质感很好的黑色短靴(幻术覆盖了赤足)。
湿漉漉的长发被她随意地挽了个松散的发髻,用一根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仿佛白玉雕成的簪子固定住,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那张绝美的脸愈发清冷出尘。
她目不斜视,姿态优雅从容,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而非一个弥漫着咖啡味和打印纸气息的广告公司。
那股清冷的幽香虽然收敛了许多,但靠近时依旧若有若无,与她周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形成奇异的反差。
“秦霄!这……这位是?”
前台小妹看得眼睛发首,结结巴巴地问。
“啊?哦!这……这是我老家来的……表妹!对,表妹!叫……苏晚!”秦霄硬着头皮介绍,白小白2025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手心全是汗,“她……她来城里玩几天,今天没事,就……就跟我过来看看!嗯,看看!”他拼命给前台使眼色。
“表妹?”前台小妹看看美得不似凡人的“苏晚”,又看看一脸菜色、气质平庸的秦霄,眼神充满了怀疑。这基因突变也太离谱了吧?
苏晚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秦霄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嘈杂的办公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为不满。
“秦霄!磨蹭什么呢!昨天的方案改好了没有?!客户等着要呢!”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咆哮声从里面传来。正是老板王德发那标志性的公鸭嗓。
秦霄一个激灵:“来了来了王总!”他赶紧对苏晚晚小声道:“您……您就在我工位旁边坐会儿?千万别乱走!千万别说话!”他指了指自己那个堆满图纸、旁边有个空椅子(平时堆杂物)的角落。
苏晚晚没说话,只是优雅地走到那张椅子旁,看都没看上面堆着的几本旧杂志,手指极其轻微地一拂(秦霄发誓看到了极其微弱的冰蓝光芒一闪),那堆杂物就“恰好”滑落到了地上。她这才款款坐下,姿态如同女王莅临,与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霄头皮发麻,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杂物,赶紧抱着笔记本冲向王德发的独立办公室。
——
王德发是个典型的中年油腻老板,大腹便便,头顶锃亮,最爱的事情就是拍着桌子训人和画大饼。此刻他正唾沫横飞地数落着秦霄方案里的“创意不足”、“缺乏灵魂”。
“……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七彩斑斓黑?客户要的是高级感!高级感懂不懂?!你这配色跟村口发廊的霓虹灯有什么区别?!重做!今天下班前必须给我!”王德发拍着桌子,桌上的咖啡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秦霄低着头,唯唯诺诺:“是,是,王总,我马上改……”
就在这时,王德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自己滑开了!
“嗯?”王德发和秦霄都愣住了,看向门口。门外没人。
“谁啊?门都不敲!”王德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以为是哪个冒失的员工。他站起身,准备去把门关上。
就在他走到门边,伸手去抓门把手的瞬间——
“噗叽!”
一声极其响亮、异常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响!
只见王德发那锃亮的皮鞋底,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一大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地板正中央的、黄澄澄、黏糊糊的……香蕉皮上!
王德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愤怒到错愕,再到惊恐!他肥胖的身体在光滑的香蕉皮和皮鞋底之间失去了所有摩擦力!
“哎——呀——!!!”
一声变了调的惨叫!王德发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抽飞的保龄球,双脚离地,以一个极其滑稽又惨烈的姿势,向后猛地仰倒!
轰隆!哗啦!
他那沉重的身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那张堆满了文件和杂物的老板桌上!桌上的电脑显示器、键盘、笔筒、咖啡杯(幸好没咖啡了)、还有一摞厚厚的策划案……如同天女散花般飞溅开来!
显示器屏幕瞬间碎裂!键盘按键飞得到处都是!策划案雪白的纸张漫天飞舞!咖啡杯滚落在地毯上……
王德发西仰八叉地躺在翻倒的老板椅和一片狼藉的文件堆里,眼镜歪在一边,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墨水印,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哎哟……我的腰……我的显示器……”
秦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惨烈又滑稽的一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香蕉皮?!公司门口怎么会有香蕉皮?!还正好出现在王总踩下去的位置?!
他猛地想起什么,惊恐地转头看向外面办公区自己工位的方向。
只见苏晚晚依旧优雅地坐在那张椅子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秦霄桌上的时尚杂志,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侧脸完美得不真实。她似乎对办公室里的惊天巨响毫无所觉,长长的睫毛低垂,神情专注(?)地看着杂志上某款钻石项链的图片。
然而,秦霄却清晰地捕捉到,在她翻动书页的瞬间,那琥珀色的眼眸极其快速地朝王德发办公室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极淡的、如同看了一场无聊闹剧般的……嘲弄?
是她!绝对是这位祖宗干的!虽然秦霄完全没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隔空移物?幻术制造香蕉皮?!
一股寒气瞬间从秦霄的尾椎骨窜了上来!整蛊老板?!这……这也太狠了吧?!虽然……看着王德发那狼狈样,他心里莫名地……有点爽?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哎哟……我的腰……”王德发躺在废墟里哀嚎。
办公室外,听到动静的员工们己经围了过来,看到里面的惨状,都惊呆了。有人赶紧去扶王德发,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场面一片混乱。
秦霄也赶紧上前帮忙,手忙脚乱。混乱中,他再次看向苏晚晚。
她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了杂志,正微微侧着头,目光投向窗外喧嚣的城市。阳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下颌线,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嗤笑。
而在秦霄看不到的角度,苏晚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的、从王德发摔倒时爆发出的巨大惊恐和羞愤情绪中逸散出的“气”,如同被吸引般,悄然向她汇聚而来,被她无声无息地纳入体内。
虽然驳杂低劣,但聊胜于无。苏晚晚微微眯起眼,感受着左肩伤口处那顽固的阴冷感似乎被这丝微弱的新生气息冲淡了极其细微的一点点。
原来……凡人的负面情绪,也能稍微压制一下这该死的诅咒?她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秦霄好不容易和其他人一起把哼哼唧唧的王德发送上了救护车,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工位,看着依旧“岁月静好”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苏晚晚,心中五味杂陈。
恐惧依旧,但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比如,对这位祖宗“能力”的敬畏(或者说惊悚),以及……一点点对老板倒霉的隐秘?
“那个……苏……苏晚,”秦霄小心翼翼地开口,“王总他……送去医院了,应该……没大事。”他试探着问,“您……您中午想吃什么?我……我点外卖?”他决定用食物转移这位祖宗的注意力,防止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晚晚缓缓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落在秦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刚品尝完开胃小菜般的慵懒满足感。
“鱼。”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清冷,“要新鲜的。刺少。”
秦霄:“……” 得,又是鱼。他认命地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哪家外卖的鱼做得“尚可入口”,
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下午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他脆弱的心脏和可怜的工资真的承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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