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屿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展柜内瓶子的底部。隔着玻璃,在专业灯光下,那露胎处的颜色……确实不像他记忆中看过的南宋官窑铁骨那般深沉厚重!他脸色微变。
苏晚的声音继续响起,平稳而笃定:“再看釉面开片。南宋官窑的开片,因胎釉膨胀系数差异和千年岁月侵蚀,裂纹深峻自然,边缘有微微的‘上翘’感,行话叫‘冰裂起棱’。而这件……”她纤细的手指隔着玻璃,虚点瓶身上几处开片,“裂纹过于规整,边缘平滑,更像是人为控制窑温形成的‘仿冰裂’效果。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匆匆赶来的、脸色己经有些发白的拍卖行瓷器部主管,声音清晰地问道:“王主管,这件八方贯耳瓶的款识,是否是青花楷书‘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行款?只是被巧妙地做旧掩盖,需要特殊角度光线才能隐约看到?”
那位王主管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惊骇地看着苏晚,嘴唇哆嗦着,在傅承屿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是的……苏顾问,您…您慧眼如炬……” 最后西个字,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苏顾问?!”
这三个字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傅承屿的耳畔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同时也在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傅承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苏晚,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收缩。
“顾问?嘉德帝玺这种顶级拍卖行的顾问?!”傅承屿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几个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嘉德帝玺,那可是全球最著名、最具影响力的拍卖行之一啊!能够成为他们的顾问,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苏晚在古董鉴定领域的地位己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得到了这个行业最顶尖机构的高度认可!
傅承屿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钦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苏晚的轻视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
而就在这时,刚才还在对苏晚冷嘲热讽、断言她买不起的那几个傅家女眷,此刻的脸色却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们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晚,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陈淑仪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身份和背景!
林薇薇的反应则更为激烈,她手中的香槟杯差点因为太过震惊而失手掉落,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她那原本精致的面孔此刻也因为极度的嫉妒和难堪而微微扭曲,看上去十分丑陋。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那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嗡嗡的议论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众人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天啊……她竟然是嘉德的顾问?”
“那这件雍正仿品……”
“傅总刚才还说是南宋官窑呢,这脸打得……”
“这苏晚……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承屿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他看着苏晚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那瞬间失态的震惊,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前所未有的难堪席卷了他!他竟然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还被她当众点破!
苏晚的举动看起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她所做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而,对于那位面色苍白如土的王主管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苏晚微微颔首,对着王主管说道:“预展图录的标注需要尽快修正,以免误导藏家。”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说完这句话后,苏晚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变幻的傅承屿。她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优雅而决绝的背影。
在无数道惊疑、探究、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苏晚如同遗世独立的莲花一般,从容地走向下一个展区。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毫无关系。
那道珍珠白色的身影,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如此高不可攀。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但同时又让人感到无法触及。
“苏顾问……”傅承屿站在原地,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狠狠地烫在他的自尊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竟然拥有如此多令人惊叹的身份。古董修复大师、阿拉伯语专家、股市狙击手,而现在,她又成为了顶级拍卖行的神秘顾问。
这些层层叠叠的身份,就像是洋葱一样,每剥开一层,都带来更强烈的刺激和更深的迷雾。傅承屿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他曾经轻视过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猛地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灼热与翻腾的惊涛骇浪。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冷光映着他眼底的偏执与势在必得,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启动‘深网’权限!目标,苏晚!我要她过去二十五年所有的资料!所有!包括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不计代价,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所有的秘密,给我挖出来!”
拍卖会预展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都特定的圈层里持续震荡。“傅氏总裁当众被打脸,前妻竟是嘉德帝玺神秘顾问”的八卦,裹挟着苏晚那张清冷绝尘的照片,在私密的社交群和顶级会所里隐秘流传。傅承屿这个名字,第一次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与“难堪”二字联系在一起。
傅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傅承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英俊的面容一半在阴影里,一半被窗外透进来的冷光映得棱角分明,眼神沉郁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面前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拍卖行内部流出的、经过处理的监控片段——苏晚平静地指出那件哥窑瓶是仿品,以及王主管那句带着哭腔的“苏顾问”。
“苏顾问……”傅承屿低沉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淬着冰,“嘉德帝玺的顾问名单,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动用我们在拍卖行内部所有能用的钉子,给我撬开!我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成为顾问的,负责什么领域,级别多高!还有,”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喷吐而出,“查清楚,她今天出现在预展,是巧合,还是……冲着那件仿品去的?”
“是,傅总!”周岩站在桌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感受到老板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和偏执。他立刻转身去安排,脚步都带着几分沉重。
办公室门关上,只剩下傅承屿一人。他靠向椅背,闭上眼。苏晚那双在拍卖行灯光下清亮锐利的眼眸,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那眼神,平静,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怜悯他的无知?怜悯他的自以为是?
“嗤……”傅承屿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低沉而自嘲的笑声。他的手指紧紧捏住那支雪茄,仿佛要将它揉碎一般。突然,他猛地用力,将雪茄狠狠地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烟灰西溅,仿佛是他心中那股强烈情绪的外在表现。
一股炽热的、混杂着挫败、屈辱和更加疯狂探究欲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这股火焰如此猛烈,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像是燃烧着的炭火,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加密卫星电话,迅速拨通了那个代表傅家最隐秘力量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沉稳的声音:“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傅承屿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夜中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是我。”他的语气简短而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深网’权限,最高级别。”他接着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目标:苏晚。我要她的一切!出生、成长、教育、所有社会关系、资金流向、出入境记录……哪怕是她小学同桌的名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道:“明白,傅先生。我们会立刻动用所有暗桩,渗透她过去二十五年存在的每一个角落。”
“不惜任何代价!”傅承屿加重了语气,“七十二小时内,我要看到完整的报告!”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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