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法律文件尘埃落定,李锋没有片刻的耽搁,立刻开始履行他在那份“家族信托计划”中的第一批承诺。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迪尼斯·阿维罗的。
他通过之前联系好的瑞士医疗中介,为迪尼斯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家顶级私人康复中心,预定了为期三个月的全封闭式戒酒治疗疗程。这家康复中心环境优美,设施一流,更重要的是,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和物理治疗师。
出发去瑞士的前一晚,迪尼斯一夜未眠。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家里仅剩的半瓶白兰地,一滴一滴地,全部倒入了下水道。当最后一滴酒液消失,他看着空荡荡的酒瓶,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那段浑浑噩噩的人生,眼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第二天,李锋亲自送他去机场。临别时,迪尼斯这个一向不善言辞的男人,紧紧地拥抱了李锋。
“李先生,”他的声音沙哑而哽咽,“谢谢你……不仅是为了克里斯,也是为了我。如果……如果我能活着从那里出来,我下半辈子,就为你和这孩子当牛做马。”
“不,迪尼斯。”李锋拍了拍他消瘦的后背,认真地说道,“你要为自己活,为你值得一个更好的妻子、更出色的孩子们活。你要做的,是健健康康地,坐在未来某座球场的VIP包厢里,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捧起金色的奖杯。”
迪尼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他此去,告别的不仅是酒精,更是那个失败的、颓废的自己。
解决了迪尼斯的问题,李锋又为多洛蕾斯和孩子们安排好了一切。他为多洛蕾斯预约了里斯本的专家门诊,并为乌戈和两个姐姐联系好了德国的学校和中国的大学,只待他们处理完家里的事务,便可启程。
最后,就剩下此行的核心——罗明。
离开马德拉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这三天里,罗明成了整个圣安东尼奥教区最耀眼的明星。他即将前往曼联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街区。曾经嘲笑他是“爱哭鬼”的伙伴们,都用一种羡慕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安多里尼亚俱乐部的教练,更是将他当成了俱乐部的骄傲,逢人便说:“看到了吗?那个要去弗格森手下踢球的孩子,是我教出来的!”
罗明享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追捧,但他心中,也第一次涌起了浓浓的离愁别绪。
他会带着李锋送给他的那双新球鞋,去他踢过球的每一个球场,与每一寸熟悉的土地告别。他会把自己所有的足球画报和旧球衣,都送给昔日的伙伴们。
离别的前夜,多洛蕾斯为儿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桌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伤感。多洛蕾斯不停地往罗明的碗里夹菜,眼圈红红的,想说些什么,却又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饭后,多洛蕾斯将儿子拉到房间,拿出了一件她亲手织的、带着马德拉海岛花纹的毛衣,仔细地为他穿上。
“罗明,我的孩子,”她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到了英国,要听李先生的话,要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穿上这件毛衣。不要和队友打架,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想把未来十几年的叮嘱,都在这一晚说完。
罗明也哭了,他抱着母亲,第一次感觉到了远行的重量。
第二天,丰沙尔机场。
阿维罗全家都来为罗明送行。哥哥乌戈用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小子,去了外面,别给阿维罗家丢脸!”姐姐们则哭着抱住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多洛蕾斯将一个十字架项链戴在了罗明的脖子上,哽咽着说:“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天主都会保佑你。”
罗明一一与家人告别,当他转过身,准备和李锋一起走向登机口时,他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离开亲人。远方是光芒万丈的“梦剧场”,但身后,却是他生活了十一年的、熟悉的全世界。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小小的手。
是李锋。
李锋没有回头,也没有让他回头。他只是牵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他能感觉到罗明手心里的汗水和轻微的颤抖。
“怕吗?”李锋轻声问道。
罗明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李锋笑了,他停下脚步,蹲下身,与罗明平视。他看着这个孩子那双既坚强又脆弱的眼睛,用一种无比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对他说:
“别怕。记住,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在异国他乡的家人。”
“我会教你说英语,会带你吃遍曼彻斯特的中餐馆,会在你被欺负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也会在你骄傲自满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批评你。”
“通往‘梦剧场’的路,我们一起走。”
这番话,如同一股温暖的洪流,瞬间冲散了罗明心中所有的恐惧和不安。他看着李锋那双深邃而可靠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紧咬的嘴唇,主动握紧了李锋的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机场大厅明亮的灯光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他们没有再回头,一步步,走向了那架将飞往曼彻*斯特的飞机,走向了一个充满挑战与荣光的崭新未来。
马德拉的阳光,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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