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孢子纪元第7年·惊蛰·蜂巢城C区·零号档案馆地下33层
时间：凌晨04:17（灰蚀潮汐峰值）
温度：-2 ℃（孢子冷凝霜铺满金属壁，每一次呼吸都在肺部析出灰色结晶）
湿度：91 %（空气像一块浸泡过福尔马林的湿布，贴在皮肤上往下滴水）
林曜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自己的指纹——被放大到覆盖整面墙壁的指纹。
螺旋嵴线像干涸的河床，裂缝里嵌着暗红血痂；嵴线之间的汗孔被放大成陨石坑，边缘挂着冰晶。指纹的“中心三角”被人用激光蚀刻成一串倒计时：
【00:71:59:48】
小时·分钟·秒·毫秒，毫秒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减。
他试图眨眼，却发现上下眼皮被细小的金属钩撑开——这是记忆审讯的标准流程：强制视网膜持续感光，防止受审者用“闭眼”屏蔽视觉输入。
“欢迎回来，林伪造师。”
声音从天花板降下，像一块冰锥贴着耳膜往脑干里旋。
天花板是单向镜面，背后站着谁他看不见，只能看见自己仰躺在一具钛合金“记忆解剖台”上：
– 颅骨被环形固定架锁死，钛钉穿过颞骨翼点，钉尖贴着大脑皮层；
– 左臂静脉插着三根纳米导管，导管内流动着淡蓝色的“记忆缓冲液”；
– 右手食指被塞进一枚光学读取器，读取器射出的红光在指腹上来回扫描——墙上的巨幅指纹就是它的实时投影。
“72小时循环己结束，误差0.4毫秒。”天花板继续播报，“为防止你再次利用‘自我记忆擦除’逃避审讯，本次采取物理固定+生物电干扰双重锁死。你的α脑波若低于7 Hz，钉子会往下降0.5 mm，首至抵达运动皮层。”
林曜想说话，却发现声带被注入了“缄默菌丝”——一种能阻断乙酰胆碱囊泡释放的基因改造真菌。他只能让气流在喉间滚动，发出类似磁带倒带的沙沙声。
倒计时跳到【00:71:58:12】时，镜面背后的人终于进入可视范围。
那是一个穿白色防化服的高挑女人，面罩左上角用激光蚀刻着“唐-霜-β”，右下角则是一行小字：
【身份验证：黑犬佣兵团·蚀鬼探测器·第17次迭代】
她端着一把“K-22记忆速射枪”，枪管上插着的不是弹匣，而是一块正在跳动的人脑切片——切片浸在透明培养液里，像一块微缩的粉色珊瑚。
“林曜，”她蹲下来，面罩贴着他耳朵，“我知道你能听见。现在我要做一次逻辑验证，验证失败，切片里的记忆会被强制写入你的海马体。验证成功，计时器归零，你获得一次提问权。”
她语速很快，却咬字极准，像一把手术刀沿着骨缝剖开。
“问题一：你是谁？”
林曜无法开口，只能转动眼球。
天花板随即降下一束红光，在他瞳孔里投射出虹膜矩阵——虹膜识别通过，电子女声替他回答：
【姓名：林曜；性别：男；编号：A-07-31；罪名：伪造记忆、谋杀议长之子；判决：死刑缓期72小时，循环执行。】
“问题二：现在是哪一年？”
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孢子纪元第7年·惊蛰·第400次世界线重启倒计时第71小时58分。】
唐霜点头，却按下了枪机保险。
“问题三：”她声音突然低下去，“你上一次死亡，是谁杀的？”
这一次电子女声沉默了。
镜面背后，数据流瀑布一样刷下：
[检索失败：该记忆区块己被‘零号档案’加密]
[加密密钥：指纹倒计时结束同步释放]
唐霜的呼吸在面罩里凝出一层雾。
“很好，逻辑验证失败。”她扣动扳机。
没有火光，只有一束极细的蓝光从枪管射出，穿过培养液，击中人脑切片。
切片像被按下快进的电影，瞬间闪现出无数画面——
– 燃烧的脑树；
– 唐霜用狙击枪击穿林曜的左心室；
– 议长赫连枭跪在孢子母体前，把一枚乳牙按进林曜的额头；
余烬纪元：零号档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余烬纪元：零号档案最新章节随便看！– 林曜自己在第0次世界线里，把灰蚀孢子倒进蜂巢城供水系统。
蓝光化作数据流，顺着导管注入林曜的桡静脉。
他能感觉到记忆像滚烫的铅水，沿着血管逆流而上，在心脏里炸开，再泵向全身。
每一次心跳，都让他多记起一次“自己”的死亡：
第1次：被唐霜一枪爆头；
第27次：被老K用手术刀划开颈动脉；
第199次：自愿走进脑树，成为记忆燃料；
第399次：在零号档案馆引爆炸弹，倒计时停在00:00:00:07。
记忆注射完毕，倒计时跳到【00:71:55:00】。
唐霜抬手，镜面背后伸下一支机械臂，把一枚冰锥形的“记忆钉”悬在林曜额头上方。
“现在你有3分钟提问，”她说，“计时器归零，钉子会钉进你的前额叶，永久删除你对‘唐霜’的全部记忆。”
林曜用唯一能动的器官——眼球——打出摩斯密码：
·-·- ··- ·-·· ··· ·-·-·- ··- ·-·· ···
（英文：TULSRULS → Time Unlock Logic Seal）
唐霜皱眉，翻译出最后两个字母“LS”时，瞳孔骤然收缩。
“Logic Seal……你在问我‘逻辑锁’的密钥？”
林曜眨眼一次——是。
逻辑锁，蜂巢城最高级别的记忆封印，只有“零号档案”持有者能设。
唐霜沉默两秒，突然把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
“林曜，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话。”
她扣动扳机，却没有子弹射出——枪机弹出一枚微型芯片，芯片上刻着一行纳米字：
【Key=指纹倒计时×唐霜虹膜×林曜乳牙】
她把芯片塞进读取器，墙上的指纹倒计时突然变红，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00:71:54:99】→【00:00:00:01】→【00:71:54:98】
时间在1毫秒与71小时之间来回闪烁，像坏掉的日光灯。
就在闪烁第7次时，天花板传来“嘀”的一声轻响。
电子女声换成一个沙哑的男声：
【零号档案·子进程启动】
【检测到逻辑漏洞：倒计时无法同时存在‘归零’与‘未归零’状态】
【执行修复：强制释放密钥】
指纹倒计时骤然定格在【00:71:54:97】。
紧接着，墙壁上的指纹开始移动——像活过来的藤蔓，嵴线一根根剥离墙体，在空中重新拼合成一扇门。
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凹陷的乳牙形状。
唐霜低头，从战术背心掏出一枚用琥珀封存的乳牙——那是她在第0次世界线里，从林曜尸体嘴里拔下来的。
“原来你早就把钥匙拆成三部分，”她苦笑，“指纹归你，虹膜归我，乳牙归死亡。”
她把乳牙按进门锁。
门开了，里面是绝对的黑暗，连孢子荧光都照不进去。
倒计时继续跳动，数字却开始倒着走：
【00:71:54:96】→【00:71:54:95】→……
仿佛时间正在逆流。
唐霜解开林曜的固定架，钛钉抽出颅骨时发出“啵”的一声，像开香槟。
缄默菌丝失效，林曜终于能说话，第一句话却是：
“唐霜，你上一次见到我，是在哪条时间线？”
唐霜没有回答，只是把K-22记忆枪塞进他手里。
“进去之后，你会看到第400次重启的真相。”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这次你再失败，就没人能记得我了。”
林曜握紧枪，踏入黑暗。
倒计时在他背后归零：
【00:00:00:00】
却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有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黑暗最深处传来——
那声音和他自己的声带频率，100%吻合。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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