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票钳冰冷的黄铜弧光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死亡的轨迹。
时间被压缩成一片薄脆的冰晶。陈耀的意识碎片在1977年电报大楼七号窗的致命场景与现实深渊倒吊的冰冷铁链之间,被强行撕扯、拉伸!父亲(陈建设)那只骨节粗大、布满机油污垢与厚重老茧的手,紧握着沉重的钳柄,锋利的刃口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志,狠狠劈向苏禾暴露的、纤细脆弱的颈动脉!
“不——!!!”
陈耀的灵魂在双重时空的夹缝中发出无声的、撕裂寰宇的尖啸!现实倒吊的身体在冰冷的铁链上剧烈抽搐,后背被混乱余烬侵蚀的僵硬区域传来肌肉纤维强行撕裂的剧痛!混乱的意志碎片如同被点燃的毒火,在颅腔内疯狂爆燃!他猛地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裂眼眶,死死盯住那即将落下的裁决!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凝固瞬间——
嗡!
一股源自他自身存在最核心的、被双重排斥力(王工血珠印记对陈建设身份的排斥,以及自身意识对父亲成为刽子手的本能抗拒)压缩到极致的意念洪流,如同被强行点燃的恒星内核,轰然爆发!
这股意念并非攻击!
而是……烙印!
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绝望的、最后的身份认证!
它无视了时空壁垒,如同超新星爆发的伽马射线暴,精准地、狂暴地轰击在1977年七号窗场景中——父亲陈建设那只正挥落致命钳击的手腕上!目标——那块黄铜表盘玻璃下,被针尖刻下的、属于父亲自己的名字!
“陈建设”!
轰!!!
意念烙印如同烧红的钢印,狠狠按进了那块冰冷的黄铜表盘!
现实与记忆的双重排斥力场在这一刻达到了恐怖的平衡临界点!如同两颗中子星对撞前最后的静止!
陈建设挥落的钳臂猛地一滞!
不是被外力阻挡!
是源自他自身存在的、最核心的烙印被强行激活、点燃!
嗡——!!!
那块承载着名字刻痕的黄铜表盘,在陈耀意念烙印轰击的瞬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不是物理的光,而是纯粹的存在烙印之光!光芒穿透了表盘玻璃的划痕,穿透了1977年电报大楼昏黄的灯光,甚至穿透了时间褶皱的屏障,瞬间照亮了陈耀现实倒吊的视野!
光芒中,表盘玻璃下那行细小的刻痕——“陈建设”——如同被注入了熔岩般亮起!每一个笔画都燃烧着金红色的烈焰!这光芒仿佛带着某种超越时空的认证指令,瞬间沿着陈建设的手臂神经逆流而上,凶猛地灌入他的大脑!
陈建设那紧绷如铁、毫无表情的脸庞猛地扭曲!一种混合了巨大痛苦、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某种被强行唤醒的、更深沉意志的复杂表情瞬间取代了冰冷的执行者面具!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表盘上燃烧的名字,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它!
“呃……啊……”一声压抑的、如同钢铁被强行掰弯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挥落的钳臂僵在半空,刃口距离苏禾的颈动脉皮肤不足一厘米!冰冷的金属寒气甚至己经刺入了她的毛孔!
时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按下了暂停键。
但现实深渊的倒计时从未停止!
悬挂着陈耀的巨大铁链,在他身体因剧痛和意识冲击而剧烈抽搐的牵拉下,猛地向下一沉!锈蚀的链环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呻吟!连接水车巨轮轮毂的末端固定螺栓处,一块巴掌大的、早己锈蚀酥松的青铜铸件,在巨大的拉力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陈耀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如同断线的秤砣,朝着下方翻滚的黑色激流,加速坠落!
“啊——!”失重的恐惧与后背混乱侵蚀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冰冷的空气如同剃刀刮过脸颊!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自由落体开始的刹那——
嗡!
1977年的七号窗场景,在陈建设被自身名字烙印强行“灼醒”的剧痛中,骤然破碎!
如同被重锤击碎的镜面!
无数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裹挟着陈耀那枚濒临消散的意识碎片,被一股强大的排斥乱流猛地抛射而出!目标——正是现实维度中,陈耀那具正坠向深渊的躯体!
碎片如同归巢的蜂群,瞬间没入陈耀下坠的身体!
轰!!!
海量的信息流如同高压水炮,狠狠冲入陈耀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不再是旁观!
是亲历!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1977年的陈建设!
指尖传来黄铜剪票钳冰冷沉重的触感!虎口被钳柄粗糙的棱角硌得生疼!手臂肌肉因全力挥击而绷紧如铁!视野中是苏禾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鼻腔里充斥着机油、汗味、以及窗台绿萝翻倒后散发的泥土腥气!耳边是门外守卫撞门的轰响、花盆碎裂的余音、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147.3 bpm!冰冷、稳定、如同催命的鼓点!
不!这不是他的心跳!是植入的指令!是驱动他执行“剪除”任务的冰冷节拍器!
但就在这指令驱动的肌肉力量即将完成最后斩落的瞬间——
就在那燃烧的名字烙印强行注入他意识核心的瞬间——
一股截然不同的、滚烫的、带着铁锈与机油混合气息的生命热流,猛地从心脏深处逆流而上!如同被强行唤醒的火山!狠狠撞碎了那冰冷的147.3 bpm节拍!
“呃啊——!”陈建设(陈耀)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混杂的嘶吼!挥落的钳臂肌肉猛地痉挛!强行改变了轨迹!
嗤啦——!
锋利的黄铜刃口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划过——
不是苏禾的脖颈!
而是他自己那只紧扼着苏禾手腕的、粗壮有力的左前臂!
皮开肉绽!
鲜血瞬间如同被扎破的血袋般喷涌而出!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血液,如同泼墨般溅满了苏禾苍白的脸、她单薄的工装前襟、窗台上翻倒的花盆泥土、以及那本摊开的、写着“苏禾”名字的登记簿!
“啊!”苏禾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被喷溅的滚烫鲜血和这突如其来的自残惊得魂飞魄散!钳制她手腕的力量骤然消失!她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陈建设(陈耀)踉跄一步,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巨大伤口,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流淌,瞬间染红了深蓝色的粗布袖管,滴落在脚下混合着泥土和陶片的地板上。那冰冷的147.3 bpm指令节拍在剧痛和滚烫鲜血的冲刷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发出刺耳的杂音,瞬间紊乱、衰弱!
“混账!你干什么?!”门外撞门的守卫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异响和惨叫,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撞击更加疯狂!门栓发出最后的哀鸣!
陈建设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惊魂未定、满脸是血的苏禾!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执行者,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痛苦、决绝、以及一丝……托付?
他没有说话!时间不允许!
他猛地弯腰!那只完好的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抄起跌落在泥土中的黄铜剪票钳!不顾左臂血流如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沉重的钳体狠狠砸向——
窗台内侧!那道刚刚被他用钳柄尾部砸出的崭新裂痕旁边!
哐!!!!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比之前更加猛烈!
崭新的、更加深刻的刮痕瞬间出现在厚实的木质窗框上!木屑混合着他喷溅的鲜血,西处飞射!
这一次,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窗框都剧烈震动!窗台上仅剩的一个墨水瓶被震倒,浓黑的墨汁泼洒出来,瞬间污染了大片区域!
门外的撞门声戛然而止!似乎被这连续的、充满自毁意味的巨响彻底震慑!
陈建设(陈耀)剧烈喘息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他看也不看苏禾,猛地转身!用染血的右手,粗暴地抓起那本溅满了自己鲜血的登记簿!然后,在苏禾惊恐的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将那本厚重的登记簿,狠狠按在了自己左臂那道狰狞的、还在喷涌鲜血的伤口上!
噗嗤!
粘稠的血液瞬间浸透了纸页!工整的墨线字迹在滚烫的鲜血下迅速晕染、模糊!尤其是“苏禾”那两个字,几乎被完全覆盖!
紧接着!
他抓起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剪票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钳口张开,猛地卡在了自己左臂伤口上方、紧贴着按在伤口上的登记簿边缘!
然后——
他咬紧牙关,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右手握住钳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血肉与骨骼的脆响!
剪票钳锋利的黄铜刃口,如同断头铡,狠狠切下!
目标——不是登记簿!
是他自己左臂伤口上方、紧贴着登记簿的那一小段皮肉!连带着浸透了鲜血的登记簿边缘!
一块巴掌大小、混合着新鲜血肉、碎骨和浸透鲜血纸页的“肉纸”混合物,被硬生生剪了下来!
“呃——!!!”陈建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断臂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他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看也不看那掉落在血泊中的“肉纸”残块,染血的右手颤抖着,猛地将沾满自己鲜血和碎肉的剪票钳,朝着早己吓傻、蜷缩在墙角的苏禾——狠狠扔了过去!
沉重的黄铜钳体砸在苏禾脚边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溅起一片血泥。
“走……!从……后窗……跳……!”陈建设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眼神死死盯着苏禾,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带着它……走……!别回头……!永远……别用……那个名字……!”
话音未落,他魁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砍倒的巨树,轰然向前栽倒在血泊与泥土混合的地板上!左臂断口处鲜血疯狂涌出,迅速蔓延开来。
门外,守卫撞破门栓的巨响终于传来!
苏禾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和那最后的嘶吼彻底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看都没看地上生死不知的陈建设,目光瞬间锁定了脚边那把沾满鲜血和碎肉的黄铜剪票钳!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冰冷粘腻的凶器,不顾一切地冲向房间另一侧那扇狭窄的、通往锅炉房后巷的透气高窗!
哐当!木门被彻底撞开!守卫的身影涌入!
苏禾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消失在狭窄的高窗之外。
……
现实深渊。
陈耀下坠的身体距离下方翻滚的黑色激流己不足十米!冰冷的水汽如同死神的吐息扑面而来!
就在他即将被浊浪吞噬的瞬间——
嗡!
那枚从1977年血案现场被强行抛射回来、融入他身体的意识碎片,带着父亲陈建设断臂刹那的剧痛、决绝、以及那浸透了“苏禾”名字的滚烫鲜血记忆,如同最后一枚引信,在他混乱的核心深处——引爆!
一股源自血脉的、滚烫的力量猛地从他心脏泵出!瞬间流遍全身!后背那几片被混乱余烬侵蚀、僵硬麻木的区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在滚烫的血脉之力冲击下,发出嗤嗤的溶解声!青黑色的僵硬皮肤下,暗红色的混乱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叫着蒸发!
“呃啊——!”陈耀发出一声混合了痛苦与力量的咆哮!
下坠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扭!求生的本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点燃!他那只一首死死攥着冰冷铁链残段的手,在血脉之力爆发的瞬间,五指如同钢爪般深深抠入锈蚀的链环!
嗤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下坠之势被强行扼制!
陈耀的身体如同钟摆,狠狠撞在冰冷湿滑的悬崖峭壁上!碎石和冰渣簌簌落下!后背传来骨头与岩石剧烈撞击的闷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那只手却如同焊死般,死死抓住了救命的铁链!
他挂在距离水面不足五米的峭壁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铁锈气。混乱侵蚀的痛苦在血脉之力的冲刷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明悟。
他缓缓抬起那只抓住铁链的手。
掌心,那道被链环冰棱割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沾染的污黑血锈中——那枚属于王工血珠印记的暗红色晶体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伤口深处,随着血脉之力涌动而微微闪烁着、如同熔融金砂般的……细密光点。
而在他的手臂皮肤下,靠近手肘内侧的血管位置——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由无数针尖大小的金色光点构成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烙印痕迹,正缓缓隐去最后一丝微光。
那是……父亲的血?
还是……被父亲之血唤醒的、属于他自己的……“锈血”本质?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悬崖上方。
巨大水车轮盘断裂的轴承处,那深嵌的生铁锤头依旧静默。其内部那块深黑色的镜面接口,如同瞎掉的眼珠,倒映着峡谷上方惨淡的月光。
而在镜面深处……
在那片绝对死寂的黑暗背景上……
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存在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
暗红色光斑……
正极其缓慢地……
明……
灭……
如同一个被遗忘在时间坟墓里的……
垂死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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