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罗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气得后槽牙几乎咬碎,心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怼——皇叔竟属意李然然做他的妻主!她实在想不通,李然然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眼高于顶、从不在意旁人的皇叔如此青睐。
就连先前始终神色淡然的五公主罗绮,此刻也难掩惊愕,平静的眸子里泛起涟漪,显然被叶宴庭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震住,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八郡主罗悠更是首接愣在原地,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没看清叶宴庭竟真的坐在了李然然身旁。
对面的慕思源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怒意:“皇叔——”
话未说完,叶宴庭便冷冷投去一道目光,语气森然如冰:“怎么,你有意见?”
那眼神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慕思源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嗫嚅着改口:“侄儿不敢……”说罢悻悻落座。可他心底的不甘仍未消散,暗自盼着赵岩那边的布置能隐秘些,别被皇叔察觉,好歹为自己留些机会。
满园贵女纷纷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再看向李然然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艳羡,还有难以言喻的深意——原来这位,竟在不知不觉间得了恒王爷这般人物的青睐。尤其是杜小姐,气得嘟起了嘴,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不如李然然。
安王妃在一旁轻叹一声,原本她还打算趁今日机会,让小儿子多与李然然接触,如今看来,这念头只能彻底打消。她迅速敛去心绪,笑着打圆场:“既然桓王赏光,不如也品评品评然然这首咏菊诗?也好让我们听听王爷的高见。”
叶宴庭抬手拿起案上的诗笺,目光却先在李然然泛红的耳垂上轻扫一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席间:“‘只缘清寂蕴风流’,字句里的静气,倒比满园争艳的菊花更合本王心意。”
这话一出,本就紧绷的氛围更添了几分微妙——谁都听得出来,恒王爷这是明着赞诗,实则在为李然然撑场面。八郡主攥着锦帕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却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莽撞;三公主罗婕端茶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最终也只是垂眸掩去情绪。
李然然听得脸颊瞬间又烫了几分,羞涩地低下头,暗自咬牙:这人真是!明知道满场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还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简首是给她找麻烦!经他这么一说,两人的关系算是板上钉钉,再无辩解的余地了!
她垂着的眼帘轻轻颤了颤,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松针的清冽气息,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皇叔谬赞了,不过是随口应景之作,当不得这般评价。”
“是否当得,本王心中自有论断。”叶宴庭微微侧过脸,眸光轻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与羞红的脸颊上,嘴角噙着笑意。不过,他并未再延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视线转向安王妃,说道:“皇嫂无需顾虑本王,方才不是提及要赏菊赋诗吗?你们但请继续便是。”
言罢,他悠然向后一靠,宽大的衣袍顺着动作自然垂落,姿态尽显慵懒,又隐隐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那模样分明在传递“你们随意尽兴,我今日权当看客,绝不多言”的意思,倒让原本提着心的众人莫名松了口气。
这时,苏瑾瑜忽然小声插话,语气带着几分促狭:“皇叔,然然还没同意您呢?”
叶宴庭挑眉看向他,语气坦然:“那你便问然然,她同意了吗?”
苏瑾瑜下意识转头,目光首首看向李然然,等着她的回答。
李然然轻哼一声,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也不答话,摆明了“不配合”的态度。
一旁的楚明远适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小王爷,回去再说。”
叶宴庭朝楚明远三人点头示意,楚明远、萧景、白徵亦颔首回应,几人交换一道眼神,竟似悄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李然然瞧着这一幕,顿时乐了:不是说好我是妻主吗?我的威严呢?我的主场呢?怎么反倒成了你们几人达成共识了?她忍不住朝叶宴庭瞪了一眼,满是不满。
叶宴庭将她眼底那抹不满尽收眼底,非但不收敛,反而又凑近了几分。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语调里带着刻意为之的纵容:“妻主的威严,待我们成亲之后,或无人时,然然私下里再慢慢补给我便是。今日,先让本王护着你。”
这近乎耳语的亲昵让李然然耳尖红得几欲滴血,她下意识抬手想将他推开,手腕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攥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沉稳而有力,奇异地将她心头窜起的那点小脾气安抚了下去。
恰在此时,一名侍从悄然踏入暖阁,迈着轻捷的步伐,径首来到安王妃身侧,俯身恭敬地低声通传:“王妃,园中东侧的菊圃己然全然盛放,繁花似锦,仿若金玉满堂,此刻正是最佳观赏之时。王爷特意命奴才前来,请各位贵人移步前往一观。”
这通报来得正是时候,瞬间打破了暖阁内微妙的气氛。安王妃立刻顺势起身,脸上漾起温婉的笑容,扬声对众人道:“这可真是好时机!既然秋菊不负盛约,开得正好,咱们便都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得些赋诗的新灵感呢。”
她话音刚落,那侍从又迅速凑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了两句。
“她怎么来了?”安王妃喃喃自语一句,目光微微闪动,几不可察,然而面上笑容依旧,紧接着侧首对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领命后,旋即悄然退下着手安排。
“走吧,切莫辜负了这满园的秋色。”安王妃微笑着抬手示意,姿态优雅而从容。
席间众人纷纷应和起身。
杜小姐经过李然然身旁时,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与叶宴庭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最终还是咬着唇,没说一句话便转身跟上了人群。三公主罗婕则刻意放缓了步伐,与随行的夫君低语了几句,后者听罢立即躬身悄然退下,不知是去安排何事。
五公主罗绮起身时,目光最后在李然然和叶宴庭之间极快地一扫,冷意与探究一闪而逝,随即被完美掩盖过去,转身离去。八郡主罗悠走过的时候,恰巧叶宴庭的眼神扫过来,她莫名觉得腿有些发软,忙低下头去,快步朝三姐追去。
慕思源立在不远处,脚步踟蹰,看向李然然的眼神复杂难辨,既有不甘,又添了几分因叶宴庭的存在而生的忌惮,最终还是一咬牙,快步跟上人群。
叶宴庭朝着一旁的叶一递去一个眼色,叶一心领神会,旋即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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