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驶入李府,楚明远等人早己候在门边,见车停下便快步迎了上来。车帘被轻轻撩开,苏瑾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立刻会意,默契地放轻了脚步。
他小心地将熟睡的李然然从车内抱出,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一路轻手轻脚地抱回主院。楚明远几人紧随其后,有的忙着推开院门,有的在旁护持着,生怕有半分磕碰。
到了卧房,苏瑾瑜将李然然轻柔地安置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上,温柔地为她脱去绣花鞋,又细心为她掖好被角。睡梦中的李然然咂咂嘴,无意识地往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眉宇间满是安稳,睡得愈发香甜。
苏瑾瑜在床边坐下,昏黄的烛光映着他柔和的侧脸。他凝视着李然然毫无防备的睡颜,今日宫中的种种凶险与此刻的静谧安然在心头交织。他缓缓伸出手,极轻地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碎发,指尖在她鬓边流连片刻,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却带着最郑重的誓言:“然然,有我在,定护你一世周全喜乐。”
楚明远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宫里定然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苏瑾瑜起身朝他们点头示意,几人默契地随他退出房间,转入隔壁厢房。待苏瑾瑜将宫中发生的一切说完,楚明远、萧景、白徵皆是一脸沉思。他们实在没料到,有陛下在场,那几位公主竟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找麻烦。
随后,苏瑾瑜又说起慕思源磕到受伤的经过,以及其中的可疑之处。
萧景一听,当即怒拍桌子:“他还是个王爷呢!喜欢然然便光明正大地追,在背后耍这些龌龊手段算什么本事!”
楚明远沉声道:“依我看,他怕是根本没想真娶然然,不过是想搅乱局面罢了。”
白徵也点头附和:“多半是三公主的授意。若然然未能及时反击,被当场撞见,不仅清誉受损,还得被迫收下一位王爷侧夫。等人真进了府,才是她们计谋得逞之时,到时候才是后患无穷。”
李阳与李沐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只觉皇室中人心思诡谲,防不胜防。
正当群情激愤之时,石桥风尘仆仆地从宫中赶回。
“王爷。”石桥进门行礼。
苏瑾瑜抬眼看向他:“打探到了吗?”
“是,王爷。”石桥连忙将十三王爷慕思源的受伤部位,以及御医的诊断一一禀报。
听完石桥的话,几人瞬间都觉得下身一阵发凉,面面相觑——他们的妻主,然然,那般娇弱的美人,竟如此威猛?但又莫名觉得,然然踢得太好了。
白徵精通医理,最知那处脆弱,听石桥描述便知慕思源伤势不轻,没有月余难以痊愈,关键是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未可知。
石桥又接着道:“属下听爷的吩咐,趁机在他身上‘招呼’了几下,这下算是伤上加伤,恐怕没三个月是好不了了。”
萧景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拍了拍石桥的肩膀:“干得漂亮!”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只要然然没吃亏,他们便安心了。
夜色浓稠如墨,李府之内却暖意融融,一片安宁。
皇宫,各处宫殿的灯火次第熄灭,但许多人的心却无法像这宫闱一样沉入平静。
御医房内,慕思源瘫在床榻上,浑身剧痛,尤其是下身和新增的淤伤处,更是火辣辣地疼。石桥下手极有分寸,既让他痛入骨髓,又不至于留下致命或太明显的痕迹。羞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却不敢声张——难道要告诉所有人,他先是被李然然一个女子踢伤命根,后又莫名其妙被苏瑾瑜的人摸进来痛揍一顿?这脸他丢不起!他只能将这一切咬牙切齿地记下,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苏瑾瑜……李然然……你们给本王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低声嘶吼,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三公主府邸,书房内的烛火依然跳动着。三公主罗婕己经冷静下来,眼神却更加冰冷。她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却迟迟未落笔,在复盘今日的一切。“李然然……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无知。看似不争,却终是得意,母皇的手镯、开国女帝的玉佩……那可都是意义非同之物,竟都给了她一人。”她沉吟着,“硬碰硬并非上策,老五就是前车之鉴。或许……该从长计议,找准她的弱点。”
她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疆域图,心中权力的欲望燃烧得更旺。苏瑾瑜受宠,他的妻主也因此得益,还有老七那边,这无疑是对她地位的潜在威胁。“必须想办法,既不能让母皇察觉,又要削弱他们的影响力。”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酝酿。
其他几位王爷、王妃、公主、郡主回到各自府中后,也大多就今日之事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那李然然倒是个妙人,看着娇憨,人却是个机灵的,背后还有十西弟和母皇撑腰。”
“往后对这十西弟妹,须得多几分客气和小心了。”
“母皇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测了。对十西弟的偏爱,似乎有增无减……”
各种念头在暗夜里流动,有人警惕,有人观望,也有人暗自筹谋。
苏瑾瑜和李然然这对新婚夫妇,无疑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皇室内部权力格局中一个突兀而引人注目的变量。
苏遇的宫殿里,香气袅袅,却驱不散他眉间的凝重。他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下,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天边那弯冷月。十三受伤的部位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再结合李然然那看似莽撞却精准的反击……他的心竟生出几分快意。
老三和十三的谋划,他多少猜到一些。而陛下的态度……那句“回府养着”看似平常,实则己是厌弃的表现。他最担心的是,日后的争斗会愈演愈烈,最终无法收拾。
“真没有想到,阿瑜那孩子,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手段也变得凌厉了。”他轻轻叹息,不知是忧是喜,“只是,这帝王家的宠爱,有时亦是穿肠毒药啊。”他深知女帝的偏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护佑苏瑾瑜,也会将他置于众矢之的。作为父亲,他必然要为自己的儿女想好退路。
女帝寝宫,罗玉琳卸去了繁重的头饰,身着常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面放着暗卫刚刚呈上的、关于御医房之事的简要汇报。
她看完,并未动怒,只是眼神深邃了几分。“小十西……也学会护短了。”她低声自语,嘴角似乎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却又很快隐去。
石桥的行动或许能瞒过别人,却绝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并未阻止,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默许的。慕思源的行为触碰了她的底线,小惩大诫是必要的。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辆驶向宫外的马车。李然然……这个儿媳妇比她想象的更有趣,也更有锋芒,并非一味依靠阿瑜的庇护。这很好。阿瑜性子虽看着顽劣,玩世不羁,有时却过于纯善,正需要这样一个能与他并肩同行的人在身边。
至于那些暗潮汹涌,她洞若观火。身为帝王,她需要平衡,也需要磨砺。她偏疼苏瑾瑜,原因复杂而深沉,远非“幼子”二字可以概括。这份偏爱,是保护,也是一种考验。她想知道,在她的羽翼之下,她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和她选中的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愿你们……不要让朕失望。”女帝轻轻合上眼,殿内只余下更漏滴答,一声声,敲打着沉寂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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