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指尖那根幽蓝的冰针,如同淬毒的獠牙,深深扎进林妙妙摇摇欲坠的神经末梢。针尖散发的刺骨寒意,日夜啃噬着她的骨髓。柴房“圣迹”的光环,此刻更像一座华丽的水晶棺,将她囚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在福公公淬毒的杀意之中。颈间的赤金雀项圈,冰冷沉寂,如同死物。小腹深处,一片空洞的冰凉,监听设备彻底湮灭的虚无感,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绝对的脆弱与孤立。
然而,风暴并未因公主的转危为安而平息。皇帝震怒的余波,如同酝酿的火山,在死寂的深宫下奔涌。丽妃被打入冷宫,王太医下了天牢,但幕后黑手……福公公……依旧稳坐钓鱼台!那把开启太医院秘库、救下公主性命的钥匙,被他亲手沉入荷花池底,成了永远无法追查的铁证!丽妃在冷宫中的哭嚎与诅咒,如同淬毒的藤蔓,日夜缠绕着皇后的神经,也撩拨着皇帝最后一丝理智的弦。
“查!给朕彻查到底!”皇帝的咆哮再次震动了紫禁城,“丽妃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得西域奇毒?如何能买通太医?如何能将巫蛊桐人放入皇后宫中?!背后定有主使!给朕挖!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黑手揪出来!”
福公公领旨,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似笑非笑,浑浊的小眼睛里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亲自坐镇东厂,提审丽妃、王太医,以及所有可能牵连的宫人。刑讯的惨嚎,如同地狱的丧钟,日夜回荡在宫墙深处。然而,丽妃咬紧牙关,只哭诉自己是被嫉妒蒙蔽,所有罪责一力承担。王太医更是早己被酷刑折磨得神志不清,只反复念叨着“花粉”、“熏香”。线索……似乎……再次……指向了……死胡同?!
林妙妙蜷缩在柴房的阴影里,如同惊弓之鸟。福公公派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如同索命的石像,日夜杵在院外槐树下,阴冷的目光穿透门缝,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脊背。失去监听设备,她成了真正的瞎子、聋子,深宫的惊涛骇浪,她只能从春杏惊恐的只言片语和周嬷嬷愈发阴沉的脸色中,捕捉到一丝令人窒息的寒意。
她知道,福公公在清洗!在灭口!在将所有可能指向他的线索……彻底斩断!丽妃和王太医……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毒蛇……依旧……盘踞在暗处!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而她……这个“圣迹”的“见证者”……将是……下一个……目标!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蛾,眼睁睁看着毒蜘蛛逼近,却动弹不得。那点来自异世的微光,似乎……彻底……熄灭了?
不!不能放弃!意念如同濒死的困兽,在绝境中发出最后的嘶吼!设备毁了……但……记忆还在!丽妃那尖利、怨毒、亲口认罪的声音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赤焰罗兰……花粉……混入……熏香……堵塞……气道……雪莲……汁液……化开……钥匙……在干爹……手里……等……断了气……后宫……就是……本宫的……了!……哈哈哈!……】
证据!这就是……铁证!但……如何……传递?!如何……让皇帝……听到?!
目光疯狂扫视!落在……颈间……那只……冰冷沉寂的……赤金雀项圈上!福公公的“礼物”!丽妃口中的……“干爹”?!福公公……就是……丽妃的……干爹?!这项圈……是……福公公……给的?!
一个疯狂到极点、玉石俱焚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嫁祸!将……丽妃的……认罪录音……嫁祸到……这项圈上!让……这项圈……成为……指认……福公公的……铁证!
赌!赌命!赌……皇帝……对“神明”……最后的……一丝……敬畏?!
材料!工具!灵感!
意念……最后一次……燃烧!【意念模拟!录音回放!强制输出!目标:赤金雀项圈(磁石共鸣)!】
嗡……!沉寂的赤金雀项圈……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垂死心跳般的……震颤?!小腹……那空洞的冰凉处……竟……隐隐……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灼热?!回光返照?!设备……残存的……最后……一丝……能量?!
【录音模拟!锁定:丽妃(认罪)!】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虚无中……艰难地……刻录!模拟……丽妃那尖利的声音?!“……赤焰罗兰……花粉……混入……熏香……堵塞……气道……雪莲……汁液……化开……钥匙……在干爹……手里……等……断了气……后宫……就是……本宫的……了!……哈哈哈!……”
能量……疯狂流逝!剧痛……撕裂灵魂!如同……将最后一点生命……榨干!
“春杏……姐……”林妙妙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项圈……热……响……”
春杏浑身剧震!瞬间明白了!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妙妙姐……你……你要……用……这个……指认……真凶?!……”
林妙妙艰难地点头,眼神里是燃烧生命的疯狂!
“好!……我……拼了!……”春杏咬紧牙关,猛地站起身!
时机!必须……是……皇帝……亲临……“圣迹”柴房……之时!
机会……很快降临!皇后感念“神明”庇佑,执意要皇帝亲临柴房“圣迹”,焚香祷告,以谢神恩!福公公……随行!
柴房院外,御林军肃立,气氛庄严肃穆。皇帝面色沉郁,皇后眼含悲戚与虔诚。福公公侍立一旁,浑浊的小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柴房紧闭的木门。
春杏“奉命”在柴房内准备香案。她颤抖着,将林妙妙搀扶到角落的草堆上。林妙妙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颈间的赤金雀项圈……却……隐隐……发烫?!发出……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嗡鸣?!
“陛下……娘娘……香案……己备好……”春杏声音颤抖,打开柴房门。
皇帝和皇后缓步踏入。福公公紧随其后,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瞬间锁定……蜷缩在角落、颈间项圈微微嗡鸣的……林妙妙!
“神明在上……”皇后虔诚下拜。
就在皇后俯身叩拜的瞬间!
林妙妙意念……如同最疯狂的赌徒!引爆……最后……一丝……残存的……能量!【录音模拟!强制播放!音量:最大!】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金属崩裂般的尖锐嗡鸣!瞬间从赤金雀项圈中炸响!同时!林妙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痉挛!在地!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而那项圈……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竟……猛地……爆发出……一阵……扭曲、失真、却……异常清晰的……尖利女声?!如同鬼魅般……在死寂的柴房中……疯狂回荡!
【……哈哈哈!……干爹!……钥匙……在你手里!……等……昭阳……断了气……后宫……就是……咱们的……了!……赤焰罗兰……花粉……混熏香……神不知……鬼不觉!……雪莲……汁液……化开……可惜……根茎……毁了!……谁也……救不了她!……哈哈哈!……】
丽妃的声音!怨毒!得意!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在……皇帝、皇后……以及……福公公……的耳膜上!
“妖……妖孽!……”钦天监徐老大人第一个尖叫!指着……福公公……颈间……那只……同样款式……闪烁着冰冷金光的……赤金雀项圈?!“……同……同源……邪物?!……指认……主谋?!……”
“福全!……”皇帝猛地转身!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死死盯住……福公公!颈间……那只……嗡嗡作响、闪烁着同样光泽的……赤金雀项圈?!“……你……颈上……戴的……是什么?!……这……妖音……所指……‘干爹’……又是……谁?!……”
铁证!如山!同源项圈!丽妃亲口指认!“干爹”!钥匙!
福公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浊的小眼睛里,第一次……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彻底崩塌的……慌乱?!他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只……冰冷的……赤金雀?!
“陛……陛下……此乃……妖邪……作祟……嫁祸……”福公公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嫁祸?!”皇后凄厉尖叫!如同护崽的母狮!扑向福公公!“……是你!……原来……是……你!……害我昭阳!……嫁祸本宫!……你好毒的心肠!……”
“拿下!”皇帝咆哮如雷!御林军如狼似虎扑上!
“干爹!……救我!……”丽妃在冷宫中绝望的哭嚎,仿佛穿越宫墙,在柴房中凄厉回荡!
福公公浑浊的小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怨毒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探入袖中!似乎……要……掏出……什么?!
“沙……沙……沙……”
沉稳、规律、如同命运鼓点般的扫帚声,穿透混乱和死寂,由远及近,清晰地响起!方向……竟是……柴房院内?!
哑叔!
他佝偻着背,拿着扫帚,迈着那亘古不变的沉稳步伐,出现在院门口。他低着头,仿佛对眼前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只是专注地……扫着地上……被风吹落的……几片……槐树叶?!
扫帚精准地……扫过……福公公脚边……扫帚边缘……极其“自然”地……拂过……福公公……那微微……抬起的……袍角下摆?!
动作轻柔、稳定。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落地声?!
一枚……小巧玲珑、闪烁着冰冷金光的……赤金雀项圈?!竟……从福公公……微微掀起的……袍角下……滚落出来?!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正式……福公公……颈间……戴着的那只?!(扫帚拂过……暗扣?!崩开?!)
项圈……落地!嗡鸣……戛然而止!
死寂!
福公公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骨头!浑浊的小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福全!……”皇帝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你……还有……何话……可说?!……”
御林军的刀锋,瞬间架在了福公公的脖子上!
真凶……落网!铁证……如山!
哑叔缓缓首起身。他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睛,第一次……极其短暂地、平静无波地……扫过……地上……那只……滚落的……赤金雀项圈……又扫过……在草堆上、意识全无的……林妙妙……最后……目光……落在……福公公……那张……彻底灰败的……脸上?!
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在说:雀……落了?
然后,他拿起扫帚,转过身,迈着那沉稳得如同丈量时间的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院墙的拐角。
沙……沙……沙……
扫帚声渐渐远去。
柴房内。死寂。只有皇后压抑的啜泣和皇帝沉重的呼吸。
福公公如同被抽去脊梁的癞皮狗,在地,被御林军粗暴地拖走。浑浊的小眼睛里,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死寂。
林妙妙躺在冰冷的草堆上,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最后的感知里,是皇后扑到她身边,颤抖的手抚上她滚烫的额头,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神明……庇佑……神使……受苦了……”
圣迹……神使……新的……光环……落下。但……失去一切的她……在这光环之下……是……重生?还是……更深的……囚笼?
远处,哑叔的扫帚声,如同命运的余音,在血色夕阳下,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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