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指尖那根幽蓝的冰针,如同淬毒的獠牙,深深扎进柴房破旧的门板,也狠狠钉穿了林妙妙摇摇欲坠的神经末梢。针尖散发的刺骨寒意,日夜啃噬着她的骨髓,提醒着她“神使”光环下赤裸裸的杀机。颈间的赤金雀项圈,冰冷沉寂,如同死物。小腹深处,一片空洞的冰凉,监听设备彻底湮灭的虚无感,如同附骨之蛆。柴房外,焚香的气息愈发浓郁,皇后的虔诚祷告声每日准时响起,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困在这座“圣迹”的牢笼里。
“祥瑞”的光环,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的同时,也引来了深宫最顶端、最危险的目光——皇帝!
福公公倒台,丽妃幽死冷宫,王太医暴毙天牢,一场惊天阴谋尘埃落定。但皇后宫中“铜盆显圣”、“赤金雀项圈指认真凶”、“柴房圣迹”的离奇传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皇帝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并非昏聩之君,相反,他多疑、敏锐,对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这场过于“巧合”、过于“神异”的救赎,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皇后……”御书房内,烛火摇曳。皇帝放下朱笔,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侍立一旁的皇后身上,“……昭阳之事……朕……心甚慰……然……那……柴房……‘圣迹’……铜盆……项圈……发声……指认……真凶……此事……过于……离奇……你……如何……看?”
皇后心头一紧,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虔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陛下……臣妾……起初……亦……难以置信……然……事实……俱在……若非……神明……显灵……借……神使……之手……昭阳……她……怕是……”她声音哽咽,眼圈泛红,“……那铜盆……项圈……皆……凡物……若非……神迹……岂能……自鸣?……指认……真凶?……福全……那……项圈……落地……便是……铁证!……陛下……神明……不可……不敬啊……”
“神明?”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审视,“……朕……登基……二十载……从未……见过……神明……显圣……此番……倒是……蹊跷……那……‘神使’……林妙妙……朕……记得……是……冷宫……出来的……粗使丫头?……有何……神异之处?……皇后……可曾……细查?”
“陛下……”皇后脸色微变,强作镇定,“……神使……虽……出身……微贱……然……心性……纯良……福泽……深厚……方能……承载……神恩……此次……为救……昭阳……她……心脉受损……邪风入体……险些……殒命……此乃……神明……择人……之……明证!……臣妾……己……命人……好生……照料……供奉……圣迹……柴房……以……感念……神恩……”
“心脉受损?邪风入体?”皇帝眼神微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倒是……‘神使’……该有的……‘代价’?……徐爱卿……”
钦天监监正徐老大人,颤巍巍出列:“老臣……在……”
“你……观星……测象……可曾……见……紫微垣……有……异动?……或……有……祥瑞……之气……降临……皇后……宫苑?”皇帝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徐老大人冷汗涔涔,他深知皇帝秉性,不敢妄言祥瑞,更不敢否定皇后:“回……回陛下……近日……天象……平稳……并无……大异……然……紫气……东来……乃……常象……至于……祥瑞……聚于……人身……或……一地……此乃……玄机……非……星象……可……尽窥……老臣……愚钝……不敢……妄断……”
“玄机?”皇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他挥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心腹暗卫统领——影七。
“影七……”皇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去……查查……皇后宫……那间……柴房……还有……那个……叫……林妙妙的……宫女……朕……要……知道……铜盆……如何……发声?……项圈……如何……指认?……是……真有……神迹……还是……有人……装神弄鬼?……记住……暗中……进行……莫要……惊动……皇后……和……那……‘神使’……”
“是!”影七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柴房内。林妙妙蜷缩在重新铺设的、带着淡淡熏香味的锦褥上(皇后命人更换的),身体在汤药的调理下缓慢恢复,但内心的恐惧却与日俱增。颈间的赤金雀项圈,冰冷刺骨,时刻提醒着她失去的一切和王公公那根悬顶的冰针。失去监听设备,她像被拔掉触须的蚂蚁,对深宫的暗流一无所知。
然而,“神使”的盛名,如同烈火烹油,将她架在炭火上炙烤。求问者……变本加厉!所求之事……愈发……凶险!
这天傍晚,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太监(王公公的心腹?!),避开秦嬷嬷的耳目,如同鬼魅般溜进柴房。
“神使……万福……”太监声音尖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塞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金叶子?!),“……奴才……奉……主子……之命……求问……一事……关乎……身家……性命……求……神使……指点……迷津……”
林妙妙心头警铃大作!强作镇定:“……何事?……”
太监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主子……想知道……冷宫……那位……(丽妃?!)……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东西’?……藏在……何处?……尤其……是……关于……‘钥匙’……的……下落?!……”
钥匙?!荷花池底那把?!福公公沉掉的?!丽妃知道下落?!王公公……在找?!灭口?!销毁证据?!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绝不能卷入!
“天机……不可……泄露……”林妙妙声音嘶哑,带着刻意的“飘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强求……反招……祸端……退下吧……”
太监脸色瞬间阴沉!眼神里爆射出凌厉的杀意!他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般,猛地探向袖中!似乎……要……掏出……什么?!
冰针?!又是冰针?!
千钧一发之际!
“沙……沙……沙……”
沉稳、规律、如同命运鼓点般的扫帚声,由远及近,清晰地响起!方向……竟是……柴房窗外?!
哑叔!
他佝偻着背,拿着扫帚,迈着那亘古不变的沉稳步伐,出现在窗外。他低着头,专注地……扫着地上……被风吹落的……几片……桐油树叶?!(御花园移栽的?!)
扫帚精准地……扫过窗棂……扫帚边缘……极其“自然”地……拂过……窗台上……一小滩……刚被风吹落的……粘稠……桐油?!(花匠刷树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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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那太监……脚下一滑!如同踩到……一块……无形的……香蕉皮?!身体……猛地……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向前扑倒!袖中……那根……即将逃出的……幽蓝冰针?!脱手飞出!精准无比地……射向……林妙妙……的……面门?!
死亡!近在咫尺!
林妙妙瞳孔骤缩!血液瞬间冻结!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扫帚……再次……拂过!带起的微风……极其“巧妙”地……改变了……冰针……的……轨迹?!
“笃!”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闷响!
冰针……擦着林妙妙的耳廓飞过!狠狠……钉在了……她身后……柴房……那根……新换的……门闩上?!针尾……兀自……嗡嗡……颤动!散发着……幽蓝的……死光!
动作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太监狼狈地摔倒在地,袖中……滚落出……几枚……金灿灿的……金叶子?!他惊恐地抬头!看着窗外的哑叔!又看看门闩上……那根……致命的……冰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哑叔缓缓首起身。他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睛,第一次……极其短暂地、平静无波地……扫过……地上……摔懵的太监……又扫过……门闩上……那根……幽蓝的……冰针?!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警告,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在说:油……滑了?
然后,他拿起扫帚,转过身,迈着那沉稳得如同丈量时间的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浓重的暮色里。
沙……沙……沙……
扫帚声渐渐远去。
柴房内。死寂。只有太监粗重的喘息和林妙妙狂跳的心鼓。
太监挣扎着爬起,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了林妙妙一眼,又看看门闩上的冰针,如同见了鬼!连滚带爬地冲出柴房!连地上的金叶子都顾不上捡!
危机……再次……被哑叔……轻描淡写地……化解?!
林妙妙在锦褥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滚落。她死死盯着门闩上那根幽蓝的冰针,如同盯着一条随时会复活的毒蛇!
然而,更大的风暴……己然……降临!
深夜。柴房外。槐树阴影下。
影七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潜伏着。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夜枭,穿透窗纸的缝隙,死死锁定……柴房内……蜷缩在锦褥上的……林妙妙!以及……门闩上……那根……闪烁着幽蓝死光的……冰针?!
他奉皇帝密旨,暗中观察“圣迹”和“神使”数日。今夜……终于……捕捉到了……致命的……破绽?!
冰针!刺杀!哑叔的扫帚!离奇的“意外”!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影七眼中寒光一闪!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小截……特制的……炭笔?!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准备……记录……这……关键的……发现!
就在他落笔的瞬间——
“沙……沙……沙……”
沉稳、规律、如同命运鼓点般的扫帚声,由远及近,清晰地响起!方向……竟是……他藏身的……槐树后?!
哑叔!
他佝偻着背,拿着扫帚,迈着那亘古不变的沉稳步伐,出现在影七身后!他低着头,仿佛对这位皇帝心腹暗卫毫无察觉,只是专注地……扫着地上……被风吹落的……槐树荚果?!
扫帚精准地……扫过影七藏身的阴影……扫帚边缘……极其“自然”地……拂过……影七……脚下……一小片……刚被夜露打湿的……青苔?!
动作轻柔、稳定。带起……一阵……微风?!
“噗!”
影七……脚下一滑!如同踩到……一块……无形的……冰面?!身体……猛地……失衡!手中……的……炭笔和……纸……脱手飞出!炭笔……精准无比地……戳进……旁边……一小滩……浑浊的……泥水里?!纸张……飘落……恰好……盖在……一坨……新鲜的……鸟粪上?!
动作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影七狼狈地稳住身形!脸色瞬间铁青!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支泡在泥水里的炭笔……和……那张……沾满鸟粪的……纸?!又惊又怒!猛地抬头!看向……哑叔!
哑叔缓缓首起身。他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睛,第一次……极其短暂地、平静无波地……扫过……影七……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又扫过……地上……那支……报废的……炭笔……和……污秽的……纸?!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挑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在说:夜……深了?
然后,他拿起扫帚,转过身,迈着那沉稳得如同丈量时间的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沙……沙……沙……
扫帚声渐渐远去。
影七僵在原地,如同被冻僵的石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耻辱!巨大的耻辱!他……皇帝最隐秘的暗卫……竟……被……一个……扫地的……老哑巴……如此……戏弄?!还……毁掉了……关键的……记录?!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穿透窗纸!死死钉在……柴房内……门闩上……那根……幽蓝的……冰针上!又钉在……林妙妙……那张……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脸上!
“神使”?“圣迹”?冰针?哑巴?巧合?!
皇帝……要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却又……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迷雾?!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去向……御书房……复命!
柴房内。林妙妙对窗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蜷缩在锦褥上,死死盯着门闩上那根幽蓝的冰针,如同盯着悬顶的利剑。颈间的赤金雀项圈,冰冷刺骨。远处,哑叔的扫帚声,如同命运的余音,在死寂的深宫夜色中,久久回荡。
皇帝的关注……如同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己然……悄然……落下!她……这尊“神使”……还能……在……这“圣迹”的祭坛上……供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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