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城郊的旧巷口停了下来。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混乱，断墙残垣间还能看到几株顽强生长的野草，空气里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只有雨水的潮湿气息。
苏野扶着元初下车，才发现她赤着的脚踝被碎石划破了，渗着细密的血珠。
“怎么不早说？”他皱起眉，蹲下身查看伤口，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元初摇摇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又很快被依赖取代：“不疼。”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像在确认什么，“苏野，有你在，就不疼。”
苏野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
他从背包里翻出消毒水和绷带，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缠绷带时特意松了些：“忍一下，很快就好。”
元初乖乖点头，视线落在他手臂上——那里有一道旧疤，是以前替她挡掉落物时留下的。
她忽然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道疤，声音很轻：“这个疤，也是为我留的吗？”
苏野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终究还是“嗯”了一声。
那些关于分手的争吵、冷战的隔阂，在她茫然又依赖的目光里，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或许这样也好，让她活在没有争吵的记忆里，至少此刻是安稳的。
他们在巷尾找到一间带地下室的杂货铺，门锁早就锈烂了，苏野一脚踹开，里面落满了灰尘，却还算完整。
他生了堆火，用捡来的铁盒烧了点热水，递给元初时，发现她正对着墙角的蛛网发呆。
“在想什么？”
“我在想‘bug’。”元初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眨了眨眼，“好像……我的任务就是找这个东西，修复它。”她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想，“可我记不清它是什么了，只知道它很危险，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
苏野的心沉了沉。
他不懂什么“bug”，但末世里最危险的，莫过于那些失控的丧尸，尤其是传说中能操控低阶丧尸的高阶存在。
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别想了，先休息。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元初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雪初融，让她清冷的五官瞬间柔和下来：“嗯，有你在。”
晚上，苏野守在地下室门口值夜，火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着他疲惫的侧脸。
元初靠在角落里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她的呼吸很轻，长发散落在肩上，哪怕在这样狼狈的环境里，也美得像一幅不该存在于末世的画。
后半夜，苏野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
不是丧尸的拖沓，而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正从巷口往这边靠近。
他立刻握紧匕首，熄灭了火盆里的明火，黑暗中，只有元初平稳的呼吸声。
脚步声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苏野屏住呼吸，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黑袍在风里轻轻摆动，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似乎穿透了门板，落在地下室深处。
是错觉吗？苏野觉得那道目光里，除了丧尸的阴冷，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元初忽然动了动，似乎被门口的气息惊扰，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门口的身影猛地一震！
那道压迫感瞬间变得狂暴起来，黑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苏野甚至听到了布料摩擦的轻响，仿佛下一秒对方就要破门而入。
但他最终没有。
几秒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逐渐远去的方向，带着一种不甘的躁动，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
苏野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巷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飘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带着猩红气息的冷香，与元初身上的清冽截然不同，却又诡异的……同源。
他回头看向元初，她还在睡着，眉头却舒展了些，像是那道身影离开后，连梦境都变得安稳了。
苏野靠在门框上，心脏还在狂跳。
他不知道门口的是谁，但他能肯定，对方的目标绝对是元初。
而且那股气息，比他遇到过的任何丧尸都要强大，带着一种近乎智慧的恶意。
天亮时，元初醒来，看到一首看着自己的苏野眼底的红血丝，好奇地问：“你没睡好吗？”
“没事，守了会儿夜。”苏野没告诉她昨晚的惊魂一刻，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我们去附近的医院找些药品和食物，那里应该相对安全。”
元初点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杂货铺时，她忽然停住脚步，望向巷口的方向，眉头微蹙：“这里……有不好的气息。”
她的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像是在感知什么，“很浓的负面能量，像有人把所有的恨都堆在了那里。”
苏野的心一紧：“你能感觉到？”
“嗯。”元初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它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在找人。”她看向苏野，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苏野，我们要小心。”
苏野握紧了她的手，指尖传来她微凉的体温。
他知道，昨晚的不是幻觉，那个黑袍人一定还在附近，而他的目标，就是元初。
他们不知道的是，巷口的阴影里，黑袍下的猩红眼眸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墨烬川站在那里，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元初那声无意识的呢喃，像一道电流击中了他——那是他沉沦黑暗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让他疯狂渴望的“干净气息”。
“找到你了……”他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本能的执念，“我的……光。”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布满废墟的城市，却照不透某些角落滋生的黑暗与渴望。
苏野带着元初走向医院的方向，身后的阴影里，一场无声的追逐，己经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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