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他妈的闭嘴!”
何宝终于爆发了,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猛地挣扎起来,手铐撞击铁椅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眦欲裂地瞪着李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我懂!”
李将的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何宝的咆哮,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
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入何宝的灵魂深处,
“我懂你老娘在村口盼儿归的眼神!
我懂你妹妹拿到好成绩时想跟哥哥分享的喜悦!
我更懂你不想让她们过那种担惊受怕、
被人戳脊梁的日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何宝,你骨子里不是王升华那种纯粹的恶鬼!
你只是想混出个人样,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但你跟错了人!选错了路!”
何宝的挣扎停止了,他像被抽掉了脊柱,
颓然地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眼中的凶戾被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取代。
李将的话,像一把铁锤,
敲开了他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
露出了里面那个被现实和恐惧撕扯的、
疲惫不堪的灵魂。李将重新坐下,
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我给你另一条路。
一条活路,一条能真正让你老娘安享晚年、
让你妹妹堂堂正正上大学、
甚至让你自己将来有机会堂堂正正做人的路!”
何宝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怀疑和一丝...
微不可察的求生渴望。
“王升华完了,但他背后的‘五爷’还在。”
李将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千钧,
“我需要一个人,一个王升华信任的心腹,
回到那个圈子去。回到陈金彪身边,
回到...‘五爷’的身边。”
何宝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
李将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升华的心腹,
够狠,够机灵,而且...现在‘走投无路’。”
“你要我当二五仔?当警察的狗?!”
何宝的声音嘶哑,带着挣扎。
“不是当狗!”
李将斩钉截铁,
“是当你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是当拯救你老娘和你妹妹的骑士!”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不需要出卖所有兄弟,
你只需要为我工作,提供关于‘五爷’、
关于陈金彪、关于他们贩毒网络的关键情报!
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看起来像是从警方手里‘侥幸逃脱’的机会!”
李将详细描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脱逃”计划:
几天后的一次“转押”途中,
利用预设的“意外”制造混乱,
让何宝有机会“抢枪”、“打伤”看守,
当然是假动作和空包弹,“成功”逃脱!
这个计划会做得天衣无缝,让道上的人深信不疑。
“你逃出去后,第一时间去找陈金彪!
王升华倒了,陈金彪也正是需要得力人手的时候,
尤其需要熟悉王升华‘遗产’,
比如赌档残余网络、资金渠道的人!
你带着‘从警察手里杀出来’的‘投名状’去找他,
他必定重用你!”
李将的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需要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
一步步往上爬,接触到‘五爷’的核心!
摸清他们的网络、货源、交易方式、藏匿地点!
记住,你不是为了我工作,你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你老娘和你妹妹的未来工作!”
李将抛出了无法拒绝的砝码:
“你老娘,我们会秘密安排到更好的地方治病疗养,
费用不用你操心。你妹妹,我们会暗中保护,
确保她顺利完成学业,不受任何干扰。
只要你有价值,她们绝对安全,
甚至能过得比现在好十倍!
等任务结束,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
一笔足够安顿余生的钱,
送你和你的家人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李将从烟盒抽出一根利群香烟,放在了何宝的嘴边。
“当然,”
李将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
“如果你敢耍花样,敢背叛,
或者让陈金彪他们起疑...何宝,
相信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让你老娘‘意外’病死街头!
让你妹妹‘意外’失踪!
让你自己‘意外’暴毙在某个臭水沟里,
连尸体都找不到!我说到做到!
王升华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没有选择!”
胡萝卜与大棒!希望与绝望!
两条路,天堂与地狱,赤裸裸地摆在何宝面前!
审讯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何宝的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眼神在极度的恐惧、巨大的诱惑和深深的挣扎中疯狂变幻。
他死死盯着李将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掌控一切的眼睛。
连马爱国都对李将刚才说的这些话感到头皮发麻,
‘这特么是一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算了,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马爱国心中吐槽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何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头重重地垂了下去,抵在冰冷的手铐上。
一个极度沙哑、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带着认命般的绝望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响起:
“好,我...我干!”
李将和马爱国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凝重。
策反成功!一颗致命的钉子,
己经深深楔入了五爷贩毒集团尚未完全壮大的心脏!
时隔几天后,滨海建新农场党委会议室的窗户敞开着,
夏末的风带着田野的气息吹进来,
却吹不散室内略显凝重的气氛。
蒋西梅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背脊挺得笔首,
站在长桌尽头,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但眼神却比过去的几年时间任何时候都要清澈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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