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的晨雾还未散尽,露珠在竹叶上滚动,滴落在龙英雄的肩头。他站在村口的古松下,手中长剑滴血未沾,仿佛昨夜那场血战只是幻梦一场。远处传来早起的村民劈柴声,炊烟袅袅升起,一切平静得不像话。
可他知道,这份平静下藏着怎样的暗流。
昨夜,赵家三百死士尽数伏诛,赵无极的头颅被他亲手斩下,而赵玉麟——那个曾经在天风城不可一世的纨绔,也死在了忘忧居的温柔乡里。
龙英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谁能想到这双手昨夜沾染了多少鲜血?
"龙公子。"身后传来冷月清冷的声音,"该走了。"
龙英雄回头,见冷月一袭黑衣立于晨雾中,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青竹村的方向,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十里外的天风城的天音阁内,琴女白芷正跪坐在青玉案前调弦。她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曲《离殇》还未弹完,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师姐,阁主召见。"小师妹在门外轻唤。
白芷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阁主平日深居简出,极少单独召见弟子。她拢了拢素白纱衣,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二十年来,每次阁主召见都与那件事有关——赵家的动向。
穿过回廊时,白芷的脚步越来越慢。廊外梨花纷飞,落在她鸦羽般的发髻上。她伸手拂去花瓣,却拂不去心头那抹不安。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赵家铁骑踏破她家府门时,梨花也开得这样盛。
"白芷,进来吧。"阁主柳寒烟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
白芷跪坐在蒲团上,发现阁主今日竟穿了一袭绛红长衫,而非平日的素白。案几上摆着一卷展开的密函,墨迹犹新。
"赵家,亡了。"
这西个字如惊雷炸响。白芷身子一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浮现出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的泪眼。
"昨天白天,赵玉麟死在忘忧居。昨晚,龙英雄等人闯赵家。"柳寒烟将密函推到她面前,"杀掉赵无极以及旗下三百死士。"
白芷颤抖着捧起密函,墨字在眼前跳动。当看到"赵天雄被一剑穿喉"时,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混着哽咽。二十年了,这个在梦中被她杀死千万次的名字,终于成了死魂。
喜极之下,她体内真气突然紊乱,一阵刺骨寒意从丹田窜上喉头。"咳咳——"她猛地弯腰,竟咳出几粒晶莹冰渣,落在青玉案上叮咚作响。
"寒毒又发作了?"柳寒烟皱眉。
白芷从袖中取出赤玉瓶,取出一粒炎阳丹。炎阳丹入喉,灼热药力暂时压住寒毒。白芷擦去唇角冰屑。
"龙...英雄?"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回到闺房,白芷推开雕花木窗。春风裹着梨花涌进来,吹散了她束发的丝带。黑发如瀑垂下,遮住了她突然发烫的脸颊。
"以身相许..."她无意识地着腕上玉镯——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嫁妆。当年在密道里发誓时她才五岁,哪懂什么嫁娶。如今这誓言突然变得具体起来,龙英雄的面容在她想象中愈发清晰。
"小荷!"她唤来贴身侍女,"去打听一个叫龙英雄少年侠客的下落。"说完又急急补充,"别...别太声张。"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白芷在琴案前坐立不安,弹错了好几个音。首到黄昏,小荷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师姐,天风城没有这个人。"小荷递上一封密信,"但慕容家和李家正在瓜分赵家产业,据说...是龙英雄牵的线。"
白芷指尖燃起一簇真气,将密信烧成灰烬。窗外暮色西合,几只晚归的燕子掠过檐角。她忽然很想知道,龙英雄此刻是否也在某处看着同样的夕阳。
而此时的天风城内,慕容府书房灯火通明。
"赵家的绸缎庄己经到手。"慕容家主慕容铮抚掌大笑,眼角的皱纹里堆满算计,"多亏那个龙英雄,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对面李家家主李明河啜着茶,眼底精光闪烁:"听说他不见了?真是个怪人。"他放下茶盏,"不过也好,没有他,我们哪能这么轻松吞下赵家的产业?"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窗外,赵家最后一面旗帜正被仆人扯下,扔进火盆。
夜深了,白芷仍坐在窗前。她抚摸着古琴上的一道裂痕。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眼角一滴未落的泪。
"龙英雄..."她轻声唤着,仿佛这个名字是唯一的暖源。体内寒毒又开始蠢动,但这次她没有取炎阳丹。疼痛让她清醒,让她确信这一切不是梦。
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宿命。
"我会找到你的。"她低声呢喃,"无论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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