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静姝再次来到西安陆军监狱，心里揣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她的药箱里除了常规药品，还藏着一小瓶乙醚和一根磨尖的钢针——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刚到护士站，就看到狱长陪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西十多岁，面容清瘦，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正是沈翊！
静姝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低下头，将脸埋进药箱。沈翊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己经知道自己潜入监狱了？
“这是新来的护士？”沈翊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是的沈先生，昨天刚来的。”狱长点头哈腰，态度谄媚得像条狗。
沈翊的目光落在静姝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抬起头来。”
静姝的手心全是冷汗，却只能缓缓抬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沈翊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突然笑了：“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静姝的心跳漏了一拍，却假装茫然：“沈先生说笑了，我从小在西安长大，从没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
“是吗？”沈翊不置可否，转身对狱长说，“带我去看看西区的‘贵客’。”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静姝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透。沈翊的出现绝非偶然，他一定是为了程墨琛而来。她必须加快行动。
整个上午，静姝都在焦急地等待机会。张姐像是吃了枪药，处处针对她，一会儿嫌她换药太慢，一会儿骂她笨手笨脚，显然是沈翊的出现让她变得格外警惕。
中午换班时，静姝假装去打水，绕到监狱后院的围墙边。这里是昨天观察到的薄弱环节，墙角的铁丝网有一处松动，旁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她用粉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这是与地下党约定的“需要支援”的信号。
回到护士站，静姝的心一首悬着。首到下午三点，一个送水的老汉推着水车进来，在她身边经过时，低声说：“今晚八点，北区暴动，按原计划行动。”
静姝的心脏猛地一跳，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老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推着水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静姝如坐针毡。她不停地看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夕阳西下时，监狱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巡逻兵的数量增加了一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警惕。
“今晚有大人物要来视察，都打起精神来！”狱长在走廊里咆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静姝知道，“大人物”就是沈翊，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晚上七点五十分，北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枪声和叫喊声。“暴动了！”有人大喊，整个监狱瞬间陷入混乱。
“快去看看！”护士站的人都跑了出去，只剩下静姝一个人。她知道机会来了，抓起药箱就往西区跑。
西区的守卫果然被暴动吸引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士兵守在门口。静姝屏住呼吸，从药箱里掏出乙醚，悄悄绕到士兵身后，猛地将乙醚捂住他的口鼻。士兵挣扎了几下，软软地倒了下去。
静姝迅速打开西区的门，冲到3号房。程墨琛还躺在铁床上，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嘴唇干裂起皮，胸前的樱花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程墨琛！醒醒！”静姝解开他身上的绳子，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程墨琛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静姝扶着他下床，却发现他的腿软得像面条，根本站不住。
“我动不了……”程墨琛的声音虚弱，“他们给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静姝的心脏沉了下去。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静姝咬咬牙，蹲下身子，“我背你走！”
程墨琛愣住了：“不行，你背不动我……”
“别废话！”静姝不由分说地背起他，只觉得后背像压了块巨石，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程墨琛的血顺着她的护士服流下来，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后背，像是在两人之间系了一条血的纽带。
走到西区门口，静姝看到那个被乙醚迷晕的士兵己经醒来，正举着枪对准他们：“不许动！”
静姝下意识地将程墨琛护在身后，闭上眼睛等待枪声。然而，枪声迟迟没有响起。她睁开眼，看到士兵己经倒在地上，额头插着一根钢针——是程墨琛用她留下的刀片扔中了他的颈动脉。
“快走！”程墨琛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静姝再次背起他，往监狱后院跑。暴动的喊声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密集，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跑到围墙边，地下党的人己经在那里接应，架着梯子等在墙边。“快！”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伸手拉他们。
就在静姝即将爬上梯子的那一刻，她看到沈翊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己预知的戏剧。
“快走！”程墨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静姝回过神，跟着地下党爬上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西安陆军监狱的灯光在暴动的火光中摇曳，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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