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夏夜,像一床密不透风的湿热棉被,死死压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晚上九点半,周临渊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终于晃荡到了租住的老式公寓楼下。路灯昏黄,将他疲惫的影子拉得细长,又被楼道口堆积的杂物切割得支离破碎。
掏出钥匙拧开门锁,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林薇温热的笑脸,而是一室死寂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陌生香水味。客厅中央,一个半开的行李箱格外刺眼,旁边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周临渊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僵硬地走过去,指尖触到纸条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临渊,我们分手吧。”
“我累了,不想再跟着你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王浩……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字迹是林薇的,清秀却带着决绝。周临渊反复读着这两行字,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王浩——那个开着宝马、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上周公司聚餐时,他曾亲眼看到对方揽着林薇的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他踉跄着走到卧室,床头柜上,原本放着两人合照的位置空了。抽屉深处,他摸索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银质手链,链条上串着一颗水滴形的仿水晶。这是他省吃俭用三个月,准备在三周年纪念日送给林薇的礼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亲手为她戴上。
“呵……”周临渊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举起手链,昏暗的灯光下,仿水晶闪着廉价的光。“想要的生活……”他喃喃自语,将盒子狠狠攥在手心,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公文包被随意扔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视线空洞地望着窗外。霓虹灯的光透过蒙尘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映着他眼底深处的绝望。三年恋情,从大学青涩的相遇,到一起挤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他以为只要努力,就能给她一个未来。可现实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告诉他什么叫“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那台老掉牙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缓缓滑向八点。连日的加班和此刻锥心的痛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的意识越收越紧。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脑袋里嗡嗡作响,最后一丝清醒被彻底淹没。
“唔……”
强烈的坠落感让周临渊猛地惊醒,仿佛从高楼失足跌落。他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手潮湿的空气。
“咳咳……”喉咙被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腐臭的气味刺激得发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
头顶是灰扑扑、布满裂纹的岩壁,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躺在一个狭小的洞穴里,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自己的睡衣,而是一套磨得发亮、散发着怪味的褐色粗布衣。
“这是……哪里?”周临渊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西周。洞穴不大,角落里散落着半块硬邦邦、颜色发黑的面包,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水袋,袋口渗出几滴浑浊的液体。
“系统绑定成功……”
“【梦境穿梭系统】激活……”
“当前时间:现实20:01,梦境时间:第1天,上午9点。”
“当前梦境世界:【废土边缘·小型幸存者聚居地】。”
“任务提示:在本世界生存下去。”
“特别说明:在本世界生存满10个梦境日,可选择携带符合规则的物品、能力或身体强化返回现实世界。”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周临渊猛地一怔,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系统?梦境世界?”他茫然地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抬起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还多了一个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的“系统”?
周临渊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粗布衣,又嗅了嗅空气中难闻的气味,洞穴外隐约传来几声野兽般的嘶吼,让他脊背发凉。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清晰无比,现实时间20:01——他不过才睡了一分钟,竟然经历了如此真实的“穿越”?
分手的痛苦、现实的憋屈,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似乎都被暂时冲散了。他扶着粗糙的岩壁站起身,踉跄着走到洞,向外望去。
洞口外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景象:灰黄色的天空像一块脏抹布,地表布满狰狞的裂缝和锈蚀的金属碎片,远处矗立着几栋坍塌的建筑残骸,在死寂的风中显得格外阴森。空气干燥得让人喉咙发紧,还夹杂着一股化学品泄漏后的刺鼻味道。
“生存满10天……”周临渊喃喃重复着系统的提示,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废土世界”有多危险,但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回到现实,想要改变那令人窒息的生活,他必须先在这里活下去。
至少,要活过十天!
周临渊深吸一口混杂着尘埃的空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恐惧。他的目光扫过洞穴内那半块发黑的面包和破旧水袋,又望向洞外那片荒芜的废土,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
不管这一切有多荒谬,既然命运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他就不能轻易放弃。
“林薇,王浩……”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拳头缓缓握紧,“等着吧,我周临渊,不会一首这样下去的。”
第一步,先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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