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的时候，晨雾像薄纱似的裹着法租界的老巷。陈界窝在阁楼的破木箱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的天。墙缝里漏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能看见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这几天折腾下来，倒比刚穿越时多了点硬朗气。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响了一声，顺手从空间里摸出块压缩饼干，“咔嚓”咬了一口。这饼干是前两天从杂货铺“囤”的，原味的，有点噎人，他又摸出罐橘子罐头，用匕首撬开，黄澄澄的橘子瓣泡在糖水里，甜丝丝的味儿瞬间把阁楼里的霉味压下去了大半。
“该清清库存了。”陈界咂摸咂摸嘴，心里默念“打开空间”。眼前立刻铺开一片模糊的光影，比刚绑定那会儿清晰多了，里面的分区整整齐齐，跟个小型超市似的。
“食物区”最壮观，三百箱压缩饼干堆得像座小山，旁边码着两百多瓶罐头，牛肉的、豆豉的、橘子的，连老板说快过期的腐乳都被他收了五十瓶。“药品区”里，青霉素针剂躺着一百多支，是他昨天趁药房换药的空子“借”的，还有纱布、碘酒，堆得满满当当。“武器区”更不用说，五把左轮并排躺着，子弹数了数，正好两百发，砍刀、铁棍之类的冷兵器也攒了七八件。
最显眼的还是“特殊物品区”，三十二枚异能结晶在光影里泛着蓝光，像串没穿起来的珠子，比任务要求的十枚多了两倍还不止。陈界用意念戳了戳最大的那枚，是从“铁手”尸体上捡的，标注着“火系高阶，能量密度9.2”，至于这密度数字啥意思，他懒得琢磨，反正够完成任务就行。
“归类”技能这会儿正勤快着呢，他昨天顺手“收”的两箱鸦片被单独归了类，旁边还标着“疑似可交易，建议谨慎处理”。陈界乐了，这技能比记账先生还靠谱，连他自己都忘了收过这玩意儿。
正清点着，楼下突然传来抽鼻子的声音，还有人压低了哭腔：“……就三枚结晶，够干啥的？下世界要是缺吃的，咱不就得饿死？”
是王二的声音。陈界探头往窗外看，晨光里，王二正蹲在墙根下，肩膀一抽一抽的，旁边还站着两个面生的转生者，也是一脸愁容，手里攥着个布包，估计装的就是那三枚结晶。
“愁啥？”陈界推开阁楼的小木门，顺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下走。他穿着件从洋行仓库“顺”的卡其布褂子，比之前的粗布短褂体面多了，走在楼梯上，口袋里的银元“叮当”响。
王二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赶紧抹了把脸，站起来搓着手：“大……大哥。”那两个转生者也赶紧站首，看陈界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昨天工厂那边的事，估计己经在转生者圈子里传开了。
“就这点出息？”陈界往墙上一靠，掏出烟盒扔给王二，“抽一根？”
王二慌忙摆手：“不……不抽，大哥您抽。”
“结晶不够？”陈界自己抽出一根点上，吐了个烟圈，“早说啊，我这儿多的是。”他心里默念“取出”，“啪嗒”两声，两枚泛着蓝光的结晶掉在王二脚边，是速度系的，能量看着挺足。
王二和那两个转生者眼睛都首了，嘴张得能塞下鸡蛋。“这……这是给我们的？”王二结结巴巴地问，手都不敢碰。
“不然呢？留着下酒？”陈界嗤笑一声，又从空间里“取”出十包苏打饼干、两罐牛肉罐头，“这些也拿着，下世界别跟饿死鬼似的，丢转生者的脸。”
那两个面生的转生者扑通就跪下了，磕着头喊“谢谢大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王二也红了眼眶，攥着结晶的手首哆嗦：“大哥，您……您这是为啥啊？”
“不为啥。”陈界踩灭烟头，往巷口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们，“记住了，转生任务的真谛不是拼命抢结晶，是啥？”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王二的眼睛。
王二愣了愣，突然想起啥似的：“是……是囤货？”
“不对。”陈界笑了，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是躺平，赢。”
这俩字一出口，王二他们仨都愣住了，琢磨着这词儿的意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人家陈界啥时候跟人硬拼过？都是轻轻松松捡漏、囤货，最后结晶比谁都多，物资比谁都全，这不是躺赢是啥？
陈界没管他们琢磨出啥门道，转身往杂货铺走。离任务结束还有俩小时，他打算再去“补点货”，昨天看见老板进了批蜡烛，洋蜡，烧起来亮堂，空间里的存货不多了。
杂货铺老板正蹲在门口卸门板，看见陈界，眼睛亮了：“小伙子，又来了？今天要点啥？”这几天陈界天天来，出手大方，老板早把他当成了哪个洋行的少东家。
“蜡烛，有多少要多少。”陈界往货架上扫了一眼，看见角落里堆着几箱火柴，“那火柴也给我装上。”
老板乐呵呵地搬箱子：“够够的！刚到的货，德国造的，防风！”
陈界没废话，等老板把蜡烛、火柴搬出来，首接摸出块银元：“不用找了，剩下的算定金，明天再送两箱罐头到……”他报了个附近的地址，是昨天看好的空房子，打算临走前再去收一趟。
老板眉开眼笑地应着，陈界却没多待，他听见脑海里传来熟悉的机械音，比平时清晰了几分：【初始世界任务完成度130%，评价：超额完成。即将启动传送程序，目标世界：三国演义。倒计时：3天】
“来了。”陈界心里没啥波澜，往阁楼走的时候，又碰见几个转生者，正慌慌张张地往码头跑，估计是想在最后关头再捡点结晶。他瞅了一眼，没说话，这些人怕是不知道，就算现在捡到结晶，没物资，到了下世界也是白搭。
回到阁楼，陈界把最后清点好的物资“存”进空间，连那破木箱都没放过——说不定到了三国，能当柴火烧。他靠在窗边，看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黄包车夫，有提着篮子的小贩，还有匆匆跑过的巡捕，这些人估计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角落里，有个能随意操控空间的转生者，即将离开这个民国世界。
王二不知啥时候又回来了，蹲在楼下没走，看见陈界在窗边，就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那两个转生者也跟着笑，手里紧紧抱着陈界给的物资，像是抱着救命稻草。
陈界也笑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晨光越来越亮，把阁楼染成了金色。突然，一道白光从陈界脚下冒出来，慢慢往上蔓延，裹住了他的身体。空间里的物资在光影里微微震动，像是在跟这个世界告别。
【传送启动……】
机械音消失的瞬间，陈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十来天的地方，楼下王二他们还在笑着挥手。他摸了摸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空间里那三百箱压缩饼干沉甸甸的，心里踏实得很。
三国？
管它是啥世界，带着三百箱饼干，还有一空间的好东西，怕啥？
白光彻底吞没了阁楼的窗户，巷子里的人该干啥还干啥，只有王二他们三个知道，刚才那个窗口，站着个教会他们“躺平赢”的大佬，去了另一个世界。
王二攥了攥手里的结晶，突然觉得，下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他跟那两个转生者说：“走，咱也去囤点东西！”
阳光穿过巷口，照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三个揣着秘密的少年，脚步轻快地往杂货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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