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的夜比往常安静了不少。杂货铺的门板早就上了，巡捕的皮鞋声从巷口飘过，带着点懒洋洋的节奏。只有陈界那间阁楼还亮着灯，窗户纸上挤满了晃动的人影，像一群没头苍蝇，嗡嗡的说话声裹着煤油灯的味道，从门缝里钻出来，在巷子里打了个转，又飘向远处的码头。
阁楼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三十多个转生者把能坐的地方都占了，王二蹲在门槛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酱肉；那个会算账的小李趴在地上，借着灯光在地图上圈圈画画；连那个总爱抬杠的留洋青年，也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手里的笔记本翻得沙沙响。
“都安静点！”陈界往桌上拍了拍，震得油灯都晃了晃，“还有十二个时辰就传送了，有啥想问的赶紧问，别到了三国抓瞎。”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举起一片手，跟庙里求签似的。一个络腮胡转生者嗓门最大，先抢了话头：“陈大哥，我就想知道，三国的马跑得比自行车快不？我这辈子没骑过马，到时候别把我摔下来。”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松快了不少。陈界从空间里摸出张战马的图片（之前扫描的画册），往墙上一贴：“这玩意儿叫战马，比自行车快三倍，就是没刹车。上去之前先摸摸它的脾气，顺毛捋，别硬来，不然它能把你甩进泥坑里。”
他指了指图片上的马镫：“看见没？踩这儿，脚别伸太首，不然容易崴着。实在学不会，就跟在后面跑，总比被马拖强。”
络腮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掏出个烟盒，把陈界的话记在背面，字歪得像蚯蚓。
“我想问！”一个穿碎花布衫的女转生者怯生生地站起来，她是之前被陈界救过的护士，“三国的女人……能当兵不？我力气小，打不了仗，能不能当个军医啥的？”
“当然能。”陈界笑着点头，“刘备那边有个名医叫华佗，你要是能遇上他，跟着学学，肯定比当护士强。实在不行，就找个村庄帮人看病，有咱们的消炎药，你就是活菩萨。”
女转生者眼睛亮了，脸上的愁云散了不少。她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包棉签和纱布：“我就带了这些，应该够用一阵子。”
“不够再说，我空间里多的是。”陈界摆了摆手，又有人站起来提问，是那个瘸腿的转生者，手里还着陈界给的那把砍刀：“大佬，要是遇着当兵的盘查，咱说自己是啥身份好？总不能说自己是转生过来的吧？”
“就说自己是逃难的百姓。”陈界早想过这个问题，“三国那时候乱得很，逃难的多了去了，没人会细查。实在问得紧，就说老家被兵匪占了，一路投奔亲戚来的，亲戚在哪？就说在涿郡，反正他们也不会真去查。”
他从空间里摸出几沓黄纸，上面印着模糊的“路引”（用扫描的古代路引复制的）：“拿着这个，看着像那么回事，一般的小兵见了，不会太为难你们。”
转生者们传看着路引，啧啧称奇。留洋青年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笔记本：“陈大哥，您说刘备现在势力弱，咱们去投奔他，会不会没前途？我看资料里说曹操兵多将广，要不……”
“你想去曹操那儿？”陈界挑眉看他，“知道曹操最恨啥不？最恨耍小聪明的。你那套留洋的理论，在他跟前说，轻则被砍头，重则被当成奸细煮了。”
他指着墙上的三国地图，点在许昌的位置：“曹操现在是强，但他多疑，手下谋士比狗还多，你一个外来的转生者，想混出头？难！”
又点在涿郡：“刘备不一样，他现在缺人，只要你有点本事，他能把你当亲兄弟待。关羽、张飞不就是例子？跟对人比啥都重要。”
留洋青年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就是问问……”
“问清楚好。”陈界没为难他，“到了那边，想投谁是你们的自由，但记住，别轻易站队，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找个山坳躲起来，等我消息。”
他从空间里摸出个铃铛，铜制的，看着有点年头了：“这是我复制的信号铃，一共三十六个，每人一个。遇到危险就摇三下，只要在十里地之内，我能听见。”
转生者们赶紧上前领铃铛，跟接过保命符似的，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王二把铃铛系在腰上，摇了摇，“叮铃铃”的声音挺脆，他咧着嘴笑：“有这玩意儿，就不怕跟大佬走散了。”
夜渐渐深了，煤油灯添了三次油，灯芯烧得发黑。转生者们的问题渐渐少了，开始聊起别的，有人说想尝尝三国的酒，有人说想看看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到底长啥样，还有人担心那边没有肥皂，会不会浑身长虱子。
“肥皂我早准备好了。”陈界笑着从空间里摸出几箱，“薄荷味的，复制的，万界转生：空间挂碾压世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万界转生：空间挂碾压世界最新章节随便看！够用大半年。实在不够，就用草木灰自己做，我空间里有教程。”
他把教程打印出来，分给几个女转生者，上面图文并茂，比洋学堂的课本还清楚。
正聊着，阁楼门被轻轻推开，那个卖古董的瘦子探进头来，手里捧着个布包：“陈小哥，我能进来凑个热闹不？我这有件宝贝，说不定你们去三国能用得上。”
“进来吧。”陈界往旁边挪了挪，给瘦子腾了个地方。
瘦子打开布包，里面是个巴掌大的罗盘，铜制的盘面己经氧化发黑，指针却还能灵活转动。“这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说是能定方向，在山里也不会迷路。”
陈界拿起罗盘，发动空间扫描，显示“古代罗盘（功能完好）：可指示南北，受磁场影响较小，适合野外使用”。他笑着说：“这玩意儿比地图还靠谱，给你复制几个，大家分着用。”
没一会儿，三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罗盘就堆在了桌上，惹得转生者们一阵欢呼。瘦子看着凭空出现的罗盘，眼睛瞪得溜圆，嘴里不停念叨：“神了，真是神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月亮爬得老高，把阁楼的影子拉得老长。转生者们的话题从三国的衣食住行，聊到了各自的家乡，有人说起家里的爹娘，眼圈红了；有人说起没完成的心愿，叹了口气。
“都别愁眉苦脸的。”陈界拍了拍手，“等咱们在三国站稳脚跟，说不定以后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就算回不来，能在那种地方活一遭，见一见那些只在书里见过的英雄，也值了。”
他指着地图上的赤壁：“想想看，咱们说不定能亲眼看见火烧赤壁，那场面，比戏院里的皮影戏带劲多了。”
这话把大家逗乐了，气氛又活跃起来。王二拍着胸脯说：“到时候我要跟张飞比摔跤，看看谁力气大！”
“你还是先练练骑马吧。”有人打趣他，“别到时候被马摔成个猪八戒。”
笑声在阁楼里回荡，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离传送只剩一个时辰时，陈界让大家安静下来，最后叮嘱了几句：“到了三国，第一要务是活下去，别逞能，别乱闯。记住刘备的样子，双耳垂肩，双手过膝，见了他报我的名字，虽然他不一定认识，但至少能留个好印象。”
他把刘备的画像打印出来，分给每个人：“实在找不到刘备，就找个叫赵云的将军，白袍银枪，为人仗义，跟着他也错不了。”
转生者们认真地把画像折好，揣在最贴身的地方，像揣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天快亮了。陈界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差不多了，大家检查好自己的东西，别落下啥。传送的时候可能有点晃，别慌，闭眼睛忍一下就过去了。”
转生者们纷纷站起来，互相整理着背包，检查着武器和药品，动作里带着点紧张，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坚定。
“陈大哥，到了三国，咱们在哪儿碰头？”王二攥着罗盘，声音有点发颤。
“涿郡城门口，三天后。”陈界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要是没赶到，就去城南的老槐树下等，我会留下记号。”
他把记号画在纸上，是个简单的空间符号，只有他们这些人能看懂。
最后一刻，转生者们排着队，挨个跟陈界握了握手。有人塞给他一把家乡的土，有人给了他一块贴身戴的玉佩，还有人啥都没带，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都去吧。”陈界笑着摆摆手，“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转生者们鱼贯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晨光里。阁楼里只剩下陈界和瘦子，还有满地的狼藉——吃剩的酱肉骨头，散落的纸张，还有那盏快要燃尽的煤油灯。
瘦子看着空荡荡的阁楼，叹了口气：“真要去那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啊……”
“总比在这儿混日子强。”陈界收拾着东西，把剩下的物资收进空间，“他们有了准备，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他摸出那块转生者送的家乡土，发动空间扫描，显示“普通黄土，来自江苏沛县”。陈界笑了笑，把土收进空间——就当留个念想。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桌上的地图上，把“三国”两个字镀上了一层金边。
陈界知道，该出发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十几天的阁楼，转身走出房门，锁上了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在跟他告别。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陈界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点清晨的凉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三国，我来了。
他挺首腰板，朝着传送点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初升的朝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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