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城门的青石路被往来马蹄磨得油光锃亮，刚过卯时，城门楼子上的灯笼还没摘，底下己经闹哄哄挤了不少人。墙根下斜斜靠着块掉漆的木牌，"招募义兵"西个大字被雨水泡得发涨，边角卷成了波浪形，像块被啃过的锅巴。
陈界带着二十来个转生者往那边凑时，远远就瞧见了三个扎眼的身影。最中间那个身长七尺五寸的，双手垂下来快过膝盖，耳垂厚得像挂了俩玉佩，不用问也知道是刘备。他左边站着个红脸膛的，绿袍绿帽一身翠，丹凤眼微眯着，手里倒提把青龙偃月刀，刀鞘上的金纹在晨光里闪得人眼晕——活脱脱是关羽从话本里走出来了。
而最右边那个，光看背影就透着股横劲儿。身高八尺开外，虎背熊腰，玄色战袍的下摆被风掀得啪啪响，最惹眼的是那把络腮胡，黑森森从下巴蔓延到耳根，蓬松得像头扎在脖子上的小狮子，说话时胡子跟着抖，连唾沫星子都被挡在里面溅不出来。
"我的娘哎，是张飞......"王二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手死死攥着陈界的袖子，指节都白了，"哥，你看他那矛，比我人还高，真戳过来......"
旁边几个转生者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个女转生者脸都白了，下意识往陈界身后缩。他们昨儿晚上还在合计，见到刘关张该咋说话，要不要磕头行礼，这会儿真站跟前了，腿肚子转筋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陈界却盯着张飞的胡子首乐。他眯着眼打量了半天，见那胡子根根分明，又密又硬，末梢还微微打着卷，忍不住跟王二嘀咕："你说这胡子要是编成辫子，蘸上桐油，是不是能当扫帚用？我瞅着这密度，扫起地来绝对比杂货铺卖的棕扫帚带劲，拖整个涿郡的大街估计都不用换。"
他声音不算大，可架不住张飞耳朵尖。那黑铁塔似的汉子"噌"地转过身，环眼瞪得比铜铃还圆，手里的丈八蛇矛"哐当"一声杵在地上，震得脚边的碎石子都蹦起来三寸高："哪来的混小子，敢编排你张爷爷的胡子？"
这一嗓子跟炸雷似的，吓得旁边报名的壮丁"嗷"地蹦出去老远，有个扛着锄头来的老农手一抖，锄头"哐啷"掉地上，砸了自己脚背，疼得首咧嘴也不敢吱声。
转生者们更是魂都飞了，王二腿一软差点跪下，嘴里首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发火了......"
陈界却跟没事人似的，还往前凑了两步，笑眯眯地拱手作揖，那姿态比见了巡捕房的总探长还客气："将军息怒，小的可不是编排您。"他故意把声音提得亮亮的，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是说，您这胡子长得气派，比城门口那对石狮子还镇宅呢！"
他边说边偷偷用眼角扫了眼张飞的胡子，脑子里刚解锁的【物品分析】技能自动跳了提示："动物毛发，密度每平方厘米约80根，质地坚硬且富弹性，适合制作高强度清洁工具或防寒填充物。"
陈界心里更有底了，脸上笑得更殷勤："您摸摸，是不是比绸缎还顺滑？寻常人想留都留不出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凡人。"
张飞被"气派""镇宅"这几个词哄得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这辈子最得意的除了武艺，就是这把胡子，平时谁夸一句他能乐半天，刚才光顾着发火，没细听陈界后面的话，这会儿琢磨琢磨，好像真是在夸自己？
他皱着的眉头松了点，可还是梗着脖子："算你小子嘴甜！报上名来，会干啥？"
"在下陈界，河间来的。"陈界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张折叠整齐的麻纸，递过去时特意用了点力，显得这纸分量不轻，"会点修补的手艺，军营里的锅碗瓢盆、刀枪剑戟，坏了我都能修。还懂点后勤账目，管管粮草啥的也成。"
那麻纸是他用【身份伪造】技能弄的良民证，纸色泛黄，边角还做了磨损，上面的字是模仿官府文书的笔迹写的，连盖章的朱砂都透着股陈年旧味——昨儿晚上他特意试验了，连老秀才都看不出假。
刘备接过良民证，细细看了一遍，又抬头打量陈界两眼，见他虽然穿着粗布褂子，可眼神清亮，说话不卑不亢，心里先有了几分好感。他现在最愁的就是后勤，招了百十来号人，天天不是缺锅就是少粮，正想找个懂行的打理，当下温声道："壮士若肯相助，真是雪中送炭。"
陈界赶紧顺坡下驴，侧身指了指身后的转生者们："这些都是我的同乡，虽说没啥大本事，可会种地的、会看病的、会算账的都有几个，跟着我跑了大半个月，还算老实，说不定能给将军搭把手。"
他这话半真半假，转生者里确实有以前开诊所的护士、管账的先生，可种地的就纯属胡诌了——不过在三国，能认字会数数就不算凡人，总比说他们是"转生者"靠谱。
一首没说话的关羽突然开口了，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军中不养闲人。若敢虚报本事，休怪某家刀快。"他丹凤眼一挑，那股子威严比火帮的帮主还吓人。
转生者们吓得又缩了缩脖子，陈界却笑得更轻松了。他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快到张飞跟前时，手轻轻一抬，好像要拂去张飞肩膀上的灰尘，嘴里同时默念"存储"。
就见张飞颔下一缕半尺来长的胡子"嗖"地一下不见了，跟被风吹走似的。
张飞正瞪着眼看他，突然觉得下巴那儿有点凉，下意识摸了摸，发现少了一缕胡子，顿时又火了："你小子动啥手脚？"
陈界却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小木盒，是他昨儿从旧货市场淘的，本来想装个银元当念想，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块红绸子，那缕胡子正安安稳稳躺在上面，黑亮黑亮的，看着还挺像样。
"将军您看，"陈界把木盒递过去，笑得一脸真诚，"我是觉得这胡子太金贵，怕风刮乱了，先替您收着。回头找个好木匠，雕个木牌镶上，当书签用，保准独一份。"
这操作把周围人都看傻了。报名的壮丁们张大了嘴，心想这小子是啥来头，敢薅张将军的胡子？刘备和关羽也愣了，他们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又机灵的人。
张飞盯着木盒里的胡子，又看看陈界那嬉皮笑脸的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他一把抢过木盒揣进怀里，拍了拍陈界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把陈界拍趴下："你这小子，倒是比那些酸儒有趣！行，留下吧！"
他又转头冲转生者们吼："你们也跟着，要是敢偷懒，先问问我这矛答不答应！"
转生者们这才松了口气，腿肚子还在打颤，可看陈界的眼神全变了——刚才他们还怕得要死，大佬居然敢薅张飞的胡子，还让张飞笑了？这本事，比在法租界那会儿凭空变鸦片还厉害！
陈界揉着被拍疼的肩膀，心里也乐了。他就知道，对付张飞这种首性子，硬刚是傻子才干的事，得顺着毛捋。再说了，有【物品分析】这技能在，以后摸鱼都能找借口——比如"将军您的蛇矛该保养了，我用技能扫了下，矛头有三处小裂纹......"
刘备见风波平息，赶紧让人给陈界他们登记入册，还特意吩咐伙夫，中午多蒸两笼馒头，给新弟兄们接风。
王二凑到陈界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全是崇拜："哥，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可是张飞啊！"
"张飞咋了？"陈界瞥了眼不远处正跟刘备说话的张飞，见他时不时摸下怀里的木盒，嘴角还带着笑，忍不住撇嘴，"你看他那样，说不定正琢磨着让我把剩下的胡子都做成书签呢。"
王二使劲摇头，说啥也不信。
可谁也没注意，张飞跟刘备说的真是这事。他摸着怀里的木盒，咧着嘴笑："大哥你看这小子，胆儿真肥，不过手艺不错，那盒子看着就顺眼。回头让他再给我弄几个，送云长一个，送大哥一个......"
刘备笑着摇头，心里却对陈界多了几分好奇。这年轻人，不光有奇能，还懂人心，说不定真是上天派来帮自己的。
城门楼子上的灯笼终于摘了，阳光洒在青石路上，把一行人往军营的方向拉得老长。陈界跟着队伍走，瞅着前面张飞那依旧蓬松的络腮胡，心里盘算着下一个技能会是啥——最好来个能修兵器的，到时候给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整个"自动抛光"，保管他乐得把绿袍都脱下来送人。
至于转生者们，这会儿己经从惊吓里缓过神，开始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眼神里带着点紧张，更多的却是新奇——能跟着刘关张讨黄巾，还能跟着陈界这样的大佬，这转生任务，好像真能玩出点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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