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广宗往徐州去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刚出城门没十里地，就遇上了连绵的秋雨。土路被浇得稀烂，车轮陷在泥里，得七八个人推才能动。士兵们的蓑衣早就湿透了，冷得缩着脖子，连张飞都没了往日的精神头，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耷拉着脑袋打哈欠。
“歇会儿吧。”刘备勒住马，看着后面慢吞吞的队伍，眉头皱得老高，“让弟兄们烤烤火，把干粮热了再走。”
士兵们一听这话，跟得了大赦似的，纷纷找背风的地方卸行李。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己经捡了枯枝，用打火石点起了火堆，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湿柴，“噼啪”作响，冒出的白烟裹着水汽，飘得老远。
陈界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士兵们忙碌。他从空间里摸出件冲锋衣穿上——这玩意儿防水，比蓑衣管用多了，就是款式在一群古装士兵里显得有点扎眼。王二凑过来，羡慕地戳了戳他的衣服：“哥，你这衣裳哪弄的？咋不渗水呢？”
“祖传的。”陈界随口应付，眼睛却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
离火堆不远的地方，有匹战马正焦躁地刨着地，鼻孔里喷着白气，时不时甩甩脑袋，看起来像是受了伤。马背上还挂着个破烂的黄巾标记，鬃毛纠结在一起，沾满了泥和血。
“这马哪来的？”陈界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马的前腿有道伤口，不算深，但被泥水浸得发炎了，肿得老高。
“刚才在林子里捡的。”一个老兵说，“看那样子，像是从黄巾贼营里逃出来的，估计是被遗弃了。”
张飞也走了过来，围着马转了两圈，咂咂嘴：“这马品相不错啊，骨架结实，是匹好战马。可惜了，伤成这样，怕是废了。”他说着，就想去拽马的缰绳，想把它拉到火堆边暖和暖和。
没想到那马突然炸了毛，猛地抬起前腿，冲着张飞“唏律律”地嘶鸣，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若不是张飞躲得快，差点被马蹄子踹到。
“嘿，这畜生还挺横！”张飞有点火了，撸起袖子就想教训它。
“等等。”陈界拦住他，正想试试这马到底咋了，脑子里突然“叮”一声响：【第36天叠加技能：动物沟通（可与动物进行简单交流，理解其意图）】。
“来得正好。”陈界心里一动，盯着那匹马，在心里默念：“你咋了？”
刚开始没什么反应，那马还是警惕地盯着他，鼻孔里呼哧呼哧喘气。陈界又试了一次，这次集中精神，把意念往马的方向送过去。
突然，一个模糊的声音（更像是一堆混乱的意念）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危险……别碰……前面……好多人……箭……有毒……”
意念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但陈界还是听明白了。他皱了皱眉，又问：“前面有埋伏？”
马的头点了点，前腿不安地刨着泥地，意念变得更急切了：“山谷……他们在谷里……好多箭……抹了东西……一碰就死……”
陈界站起身，看向队伍前进的方向。前面不远就是个两山夹一沟的狭窄山谷，是去徐州的必经之路。他心里咯噔一下——这马说的，怕是真的。
“玄德公，”陈界朝刘备喊了一声，“前面的山谷不能走，有埋伏。”
刘备正和关羽研究地图，闻言抬起头：“有埋伏？你咋知道的？”
“这马说的。”陈界指了指那匹还在焦躁的战马。
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壮士是跟我们开玩笑吧？马咋会说话？”
“怕不是淋了雨，脑子烧糊涂了？”
张飞也挠挠头：“陈小子，你别逗了，一匹马能懂啥？”
陈界没理会众人的嘲笑，只是看着刘备：“信不信由你。那马说，山谷里藏了几百个黄巾贼，箭上抹了毒，就等着咱们进去呢。”他把从马那里“听”来的细节说了一遍，包括谷口有棵歪脖子树，贼兵就藏在树后面的石洞里。
刘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知道陈界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上次黑风岭的地图，说得比斥候还准。他沉吟了一下，对关羽说：“云长，你带一队人，去前面探探虚实。”
“好。”关羽点点头，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士兵，悄没声息地往山谷方向去了。
这时候，那匹战马突然又嘶鸣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陈界“听”到它的意念：“疼……腿……”
他蹲下身，发动了之前的“伤口愈合加速”技能，按住马的前腿伤口。没过多久，原本发炎的伤口就开始消肿，结痂，虽然还不能跑，但至少不流血了。马舒服地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了蹭陈界的胳膊，像是在道谢。
周围的士兵看傻了眼——刚才还凶得像头老虎的马，居然跟陈界亲近起来了？难道……他真能听懂马说话？
王二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哥……你……你这是真能跟牲口聊天啊？”
陈界没理他，只是从背包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掰了点递到马嘴边。马闻了闻，试探着吃了下去，眼睛里的警惕彻底没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关羽回来了，脸色凝重得很。他翻身下马，对刘备说：“大哥，陈壮士说得没错，山谷里确实有埋伏。”
他说，谷口果然有棵歪脖子树，树后面的石洞里藏着几十个黄巾贼，手里的箭杆上黑乎乎的，闻着有股怪味，像是抹了毒药。他们还在谷底挖了陷阱，铺了伪装，就等着大队人马进去呢。
“乖乖，还真有埋伏啊！”张飞瞪大了眼睛，看看关羽，又看看陈界，最后把目光落在那匹战马上，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似的，“这马……成精了？”
士兵们也炸了锅，看陈界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有点本事的奇人”变成了“能通神的大佬”。刚才还笑他的几个士兵，现在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刘备走到陈界面前，郑重地作了个揖：“若非壮士，我等今日怕是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他看着那匹战马，眼神里满是感激，“这马立了大功，得好好养着。”
陈界摆摆手：“先别谢我，想想咋对付那些贼兵吧。”
张飞立刻接话：“还能咋对付？首接冲进去，把他们砍个稀巴烂！”
“不行，”关羽摇头，“他们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硬冲会吃亏，尤其是那些毒箭，沾着就麻烦。”
陈界想了想，问那匹马：“谷里除了石洞里的，还有别的埋伏吗？”
马晃了晃脑袋，意念传过来：“后面……还有……在土里……”
“土里？”陈界明白了，“是挖了地道？”
马点点头，用蹄子指了指山谷深处的方向。
陈界把这情况告诉了刘备。刘备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既然他们想在谷里等我们，那我们就反着来。翼德，你带一队人，从侧面绕到谷后，堵他们的后路；云长，我们带主力正面佯攻，把他们引出来，前后夹击！”
“好主意！”张飞一拍大腿，兴冲冲地去准备了。
士兵们行动起来，拆了营帐，熄灭了火堆，按照刘备的部署，悄无声息地往山谷两侧移动。那匹战马被一个老兵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界后面，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像是在给他带路。
走到谷口附近时，陈界让马停下，又“问”了一遍：“里面的人没发现我们吧？”
马竖起耳朵听了听，意念传来：“没……他们在睡觉……”
看来这些黄巾贼以为他们会按正常时间经过，放松了警惕。
刘备朝关羽使了个眼色，关羽会意，举起青龙偃月刀，猛地大喝一声：“杀！”
早己准备好的士兵们呐喊着冲向谷口，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石洞里的黄巾贼果然被惊动了，慌乱地往外射箭，黑色的箭羽带着风声，“嗖嗖”地飞出来，插在地上，溅起的泥点里，果然有淡淡的黑气——是毒药！
就在这时，谷后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张飞的怒吼声：“贼孙子们，爷爷在这儿呢！”紧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和贼兵的惨叫。
前后夹击之下，黄巾贼彻底慌了神。他们本来就没多少人，被这么一冲，顿时溃不成军，要么被砍倒，要么举手投降。不到半个时辰，埋伏就被彻底扫清了。
清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们在谷后的地道里，搜出了几十桶没来得及用的毒药，还有几百支淬了毒的箭。刘备看着这些东西，后怕不己——要是真走了这条路，后果不堪设想。
“陈小子，你这本事，真是神了！”张飞提着个黄巾小头领的脑袋回来，大笑着拍陈界的肩膀，“连马都能给你当探子，以后打仗，咱们是不是不用斥候了？”
陈界没理他，正蹲在那匹战马旁边，听它“说”话。马的意念很简单，说它原本是黄巾渠帅的坐骑，因为受伤被丢了，还说前面不远的小镇上，还有一伙黄巾贼在抢东西。
“前面小镇有贼？”陈界把这话告诉刘备。
刘备眼睛一亮：“正好，咱们去看看，既能剿贼，又能让弟兄们在镇上歇歇脚，换身干衣裳。”
队伍重新出发，这次那匹战马成了“向导”，走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用蹄子指指路，或者提醒哪里有陷阱。士兵们看它的眼神，跟看神兽似的，连张飞都没再提要“试试它的脚力”，反而主动给它找了最好的草料。
走在后面的转生者们，又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我的天，动物沟通术啊！这技能也太逆天了吧？”
“以后出门都不用带导航了，找个本地动物问问就行。”
“你们说，大佬要是跟老虎聊聊天，是不是能让老虎当保镖？”
陈界听见了，心里却在琢磨别的——这技能不光能探路，说不定还能用来传递消息。比如让鸽子送信，让狗探营，比人可靠多了。
雨慢慢停了，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泛着亮晶晶的光。那匹战马打了个响鼻，加快了脚步，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去小镇。
陈界看着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去徐州的路，虽然难走，但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会“通风报信”的马队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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