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刚过，林晚星就拄着拐杖去了后院库房。远远就见库房门口闹哄哄的，李氏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对着管库房的张妈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故意刁难我是不是？我说少了半匹锦缎，你偏说账实相符，是不是把东西藏起来私吞了？”
张妈是跟着原主几十年的老人，此刻气得手抖：“少奶奶！老奴在苏家当差三十年，从没拿过一针一线！账册上写得明明白白，昨日入库的锦缎是十二匹，怎么会少？”
“还敢嘴硬！”李氏伸手就要去推张妈，“我看你就是仗着有老夫人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
“谁敢动张妈一下试试？”林晚星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带着冰碴子。
李氏手僵在半空，回头见林晚星拄着拐杖慢慢走来，身后跟着苏文轩和账房老周，脸色瞬间变了变，强笑道：“娘，您怎么来了？我正盘点库房呢，张妈她……”
“她怎么了？”林晚星打断她，走到库房门口，目光扫过堆得整整齐齐的绸缎，“张妈管库房三十年，别说半匹锦缎，就是一根丝线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你，说少了半匹，哪匹少了？什么时候入库的？谁送来的？说清楚。”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李氏眼神闪烁：“我、我就是看着账本数，好像是上月初三入库的湖蓝锦缎，少了半匹……”
“上月初三？”老周翻开随身带的账册，很快找到记录，“回老夫人，上月初三入库的湖蓝锦缎共五匹，当日就被城南李府订走西匹，库房只留一匹，这是出库单，有李府管家的签字。”
张妈赶紧点头：“是！那匹湖蓝锦缎我收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昨天少奶奶来看，我还指给她看了，怎么会少？”
李氏被问得哑口无言，却还嘴硬：“那、那就是别的！反正库房肯定少东西了！张妈你别想狡辩！”
“够了！”林晚星拐杖往地上一顿，“自己记不清账目，就冤枉老人私吞？李氏，你这点伎俩在我面前耍，不觉得丢人？”
她转向苏文轩，语气冷硬：“文轩，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护着的好媳妇！管不好账目就撒泼，查不清数目就栽赃，这样的人要是掌了家，苏家的产业迟早被她折腾光！”
苏文轩看着满地狼藉的绸缎堆——显然是李氏为了找“少的锦缎”胡乱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上前一步，对李氏沉声道：“婉儿！向张妈道歉！”
李氏没想到丈夫会当众让她道歉，眼圈一红：“文轩！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说我？”
“谁对谁错，明眼人都看得清！”苏文轩第一次对李氏硬气，“张妈是咱家的老人，你怎能随便冤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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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看着苏文轩，心里稍定。这儿子虽软，但不是是非不分，稍加敲打就能明白过来。她看向李氏，眼神更冷：“道歉！要么现在道歉，继续盘点库房；要么滚回你房里，以后再别想碰库房的钥匙！”
李氏看着周围丫鬟婆子鄙夷的目光，又看看丈夫严肃的脸，知道这次躲不过去。她咬着牙，对张妈含糊道：“是我记错了，对不住张妈。”
“没诚意。”林晚星不依不饶，“抬头，看着张妈说，声音大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李氏被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违抗，只能抬头看着张妈，提高声音：“张妈，是我记错了账目，冤枉您了，对不住。”
张妈叹了口气，没说话，却悄悄挺首了腰板——有老夫人撑腰，她心里踏实。
林晚星这才满意，对张妈道：“张妈，打开库房，咱们重新盘点。老周，你拿着账册核对，每一匹绸缎都要验过成色、记准尺寸，少一寸都要记下来。”
“是！”张妈和老周齐声应着，打开了库房大门。
库房里绸缎堆积如山，从上好的云锦到普通的棉布，分类码放得整整齐齐。林晚星亲自上手，每看一匹就问李氏：“这匹是什么料子？上月入库多少？现存多少？”
李氏哪里记得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说错料子，要么报混尺寸，闹了不少笑话。有次她指着一匹蜀锦说：“这是杭绸！”，旁边的绣娘忍不住偷笑，被林晚星一眼瞪回去，吓得赶紧低头。
“连料子都认不清，还想学管库房？”林晚星冷笑，“连云锦和杭绸都分不清，连入库尺寸都记不住，你拿什么替我分担？拿你这糊涂脑子，还是拿你这只会撒泼的嘴？”
李氏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原以为库房盘点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林晚星这么较真，不仅亲自核对，还句句戳她的短处，让她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
一上午盘点下来，账实分毫不差。林晚星让老周把盘点结果写在纸上，贴在库房门口，对所有下人说：“都看好了！苏家库房账目清楚，任何人想栽赃陷害、中饱私囊，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看向李氏，语气带着警告：“李氏，库房盘点你连最基本的料子都认不清，看来还得从基础学起。从今天起，每日卯时来库房跟着张妈学认料子、记尺寸，什么时候能把所有绸缎的产地、成色、价格背得滚瓜烂熟，什么时候再说管账的事！”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要是学不会，或者再敢在库房撒泼耍赖，就回你娘家去！苏家不养闲人，更不养只会添乱的废物！”
李氏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晚星带着苏文轩和老周离开，身后传来下人们压抑的议论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内室里，苏文轩看着母亲喝茶的背影，犹豫半天，低声道：“娘，您今天是不是对婉儿太严厉了？她毕竟是……”
“严厉？”林晚星放下茶杯，转头看他，“我要是不严厉，现在账房钥匙己经到她手里了！文轩，你记住，心软是给家人的，不是给白眼狼的！她要是真心跟你过日子，就该学管家业、守本分，而不是一门心思惦记家产、补贴娘家！”
她把一叠纸扔给苏文轩：“这是她这三年从苏家拿给娘家的东西清单，你自己看！一匹云锦能换两石米，她一年给娘家送三匹，够普通人家吃半年！你要是还拎不清，将来锦绣阁被掏空，你哭都来不及！”
苏文轩拿起清单，越看脸色越沉，手都开始发抖——他从不知道婉儿拿了这么多东西回娘家，有些甚至是他特意留给母亲做衣裳的料子。
林晚星看着儿子震惊的表情，心里清楚，这第一步“立规矩”算是成了。对付贪心的儿媳，就得撕破她的伪装，让拎不清的儿子看清真相。
至于李氏接下来会不会安分？
林晚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敢打赌，这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没关系，她这“恶婆婆”的怼人技能，还没完全施展呢。
等着吧，接下来的日子，有的是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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