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椽子上挂着串风干的蓝星花,花瓣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落下细碎的影子,正好落在聚灵阵的光纹上。
林澈盘膝坐着,指尖捻着的星砂草泥己被攥成了团,草汁顺着指缝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浅绿的痕——这是楚瑾芸凌晨带着露水采的,说“沾着晨露的草性子柔,镇煞毒时不会伤经脉”,她采草时被草叶边缘的细齿划破了指腹,现在还贴着片晒干的止血草。
楚瑾芸正蹲在灶前,用铜铲细细翻动灶膛里的炭火。火塘里埋着块青石,石头上搁着那只楚家传下来的丹炉,炉口飘出淡淡的药香,是锁心草混着星砂根的味道。“这炉子得用文火煨着,”她时不时侧耳听着炉里的声响,“火大了药味会燥,火小了药性又散,得像当年我娘教的那样,听着‘滋滋’声才算正好。”她说话时,鬓角别着的蓝星花掉了片花瓣,落在丹炉上,被热气烘得微微蜷起。
院门外的劈木声停了停,林辰抱着块引灵木进来,木头两端的断口还在往外渗着清煞汤的水汽。他把木头搁在门槛边,从腰间解下把磨得发亮的小刀,刀刃上还沾着些木屑:“最后这块得削得薄些,阵角的灵气最散,薄木牌引气快。”他说话时头也不抬,左手按着木头,右手的小刀游走如飞,木屑簌簌落在地上,堆成小小的山,其中还混着几片紫色的花瓣——是他采醒神花时不小心蹭掉的,竟也细心地收在了袖袋里。
林澈看着他削木牌的手,虎口处缠着圈粗麻线,线结打得很紧,该是今早劈木头时震裂了旧伤。
这弟弟总爱装作漫不经心,方才却特意把引灵木泡在加了星砂草的清煞汤里,说“多泡半个时辰,木头能吸足药气,结丹时连带着能清一清经脉里的余毒”,他蹲在灶台边守着汤锅,膝盖上的补丁被蒸汽熏得发白也没挪动半分。
“阿澈,试试这个。”楚瑾芸走过来,手里拿着块温热的石头,石面被磨得光滑,“这是河滩上的暖玉,我用清煞汤煮了一上午,你结丹时握在手里,能稳住心神。”石头上还留着她的指温,掌心的纹路印在石面上,像朵浅浅的花。
林澈接过暖玉,刚握在掌心,就见林辰把削好的木牌往阵角一放,六块木牌的绿光瞬间连成个完整的环,将他圈在中央。“成了。”林辰拍了拍手,转身从墙角拖过个旧木箱,“这里面是瑾芸姐攒的药草,万一结丹时灵力不稳,就往阵里撒把凝神花,往嘴里塞颗护心丹,箱子角还有瓶清毒水,煞毒要是反扑就浇在左臂上——我都标了字,你认得。”箱子盖内侧贴着张糙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药名,该是林辰写的,笔画用力得戳破了纸。
楚瑾芸这时端来个粗瓷碗,碗里是刚熬好的莲子羹,上面撒着层细细的桂花碎。“快吃了吧,”她把碗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这桂花是今早摘的,带着露水香,吃了心里亮堂。”她鬓角的蓝星花不知何时换成了朵新鲜的,该是趁他不注意时换的,花瓣上还挂着颗小小的水珠。
林澈舀了勺莲子羹,甜香混着药香漫进鼻腔。他看着楚瑾芸转身去丹炉边添柴,火光映在她脸上,把眼角的细纹都染成了暖金色。
看着林辰蹲在院门口,用布仔细擦拭铁剑,连剑鞘上的锈迹都擦得干干净净,说“万一有不长眼的闯进来,得让他们看看林家的剑还利不利”。灶房的窗台上,那盆老桂树的叶子被风拂动,光影落在聚灵阵的光纹上,像在地上织了张温柔的网。
暮色漫过青风镇的屋檐时,楚瑾芸把最后一包醒神花放在林澈手边,花瓣被碾得极碎,清冽的香气能透过布料渗出来。“我们就在外面,”她退到门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别慌,就像小时候在后院练剑那样,想着蓝星花,想着桂花糕,想着……我们都在。”
林辰这时往竹榻上一躺,铁剑横在胸口,看似闭上了眼,手指却在剑柄上轻轻敲着,节奏正是林家心法的起势节拍——是在帮他默记心法口诀。
灶房的门被轻轻合上,门缝里漏进一线油灯的光,照在聚灵阵的光纹上,泛着暖暖的银。
林澈深吸一口气,将聚灵破障丹放在唇边,丹体的凉意混着桂花的甜香漫上来。他能听见外面楚瑾芸添柴的轻响,听见林辰敲剑的节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聚灵阵的嗡鸣渐渐合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给炉灶添加柴火的楚瑾芸,突然间身上散发出了一丝非常微弱且不起眼的光芒。
这道光芒宛如夜空中最遥远的星星一般,虽然极其暗淡,但却又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这淡淡的星尘之光,仿佛是从楚瑾芸身体深处缓缓渗透出来的,它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
结丹前的最后一刻,他忽然觉得,这灶房里的一切——药香、火光、木牌的绿光、门外的呼吸声,都像一双双温暖的手,轻轻托着他,要把他送往一个安稳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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