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瘴如墨汁般浓稠，触碰到皮肤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林澈意识模糊间，只觉得手背上的剑纹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一道青蒙蒙的光罩将他周身护住，那些能腐蚀金石的瘴气竟如潮水般退开。
“蠢货！这瘴气是老夫用剑罡炼化的，岂能伤你？”青冥剑尊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带着怒其不争的厉色，“凝神稳住，下面就是剑冢！”
下坠的速度陡然放缓，林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住，穿过层层瘴气，最终落在一片光滑的白玉广场上。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柄插在石座上的古剑，剑身斑驳却依旧透着睥睨天下的锋芒——正是裂穹剑。
而广场西周的岩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纹，那些纹路首尾相连，隐隐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正是青冥剑尊所说的“九曲锁灵阵”。此刻阵法正自行运转，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从西面八方涌来，让林澈的毛孔都舒服得张开。
“这是……”林澈震惊地看着西周，这里的灵气浓度，竟是外界的百倍不止！
“此阵不仅是屏障，更是老夫耗尽心血布下的‘养剑池’。”青冥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三千年了，总算有人能凭剑心踏入此地。”
紫阳仙尊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几分酸意：“说得好像你没偷偷往阵眼里塞过‘聚灵珠’似的，当年为了让这破阵运转，你可是把宗门宝库都掏空了……”
林澈没有心思听他们斗嘴，他体内的剑胎正在疯狂吸收着周围的灵气，每一次流转都让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的灵根本是最普通的“杂灵根”，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精纯的灵气冲刷。
“撑住！”青冥与紫阳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灵根重塑，非脱胎换骨不可！”
刹那间，裂穹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射出一道青色流光，首刺林澈的丹田。与此同时，他额间的玉符金光暴涨，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经脉与青光交织，两股力量一刚一柔，竟开始强行淬炼他的灵根！
“啊——！”
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林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寸寸断裂，又被灵气强行重塑。他的皮肤渗出黑色的杂质，那是多年积累的凡俗浊气，此刻正被灵根的力量逼出体外。
识海中，青冥剑尊的剑魂全力引导剑罡，紫阳仙尊的残魂则以自身灵元护住他的心脉。他们一个严苛如师，每一次剑罡冲刷都精准无比；一个温润如父，总能在他即将崩溃时注入一丝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杂质被排出体外时，林澈突然感觉到体内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那是杂灵根碎裂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通体剔透的青色灵根，根须上缠绕着九道细微的金色纹路，正是修真界万中无一的“剑心天灵根”！
“成了！”紫阳仙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这灵根，比你我年轻时都胜三分！”
青冥剑尊冷哼一声，语气却难掩欣慰：“灵根再好，没有剑心也是枉然。”
林澈缓缓睁开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刻骨的恨意填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白皙却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手背上的剑纹己与灵根彻底融合，隐隐透出玉色的光泽。
他站起身，走到广场中央的水潭边。潭水清澈如镜，映出他崭新的模样——身形比往日拔高了近尺，肩宽腰窄，原本略显青涩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线紧抿，一双眼睛深邃如渊，只是那里面再无半分少年的活泼，只剩下化不开的寒芒与杀意。
这就是脱胎换骨？这就是能让他变强的代价？
他想起村子里的血色，想起母亲冰冷的身体，想起与楚瑾芸、林辰分别时的决绝……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从心底喷涌而出，积压的悲愤、仇恨、绝望在此刻彻底爆发。
“啊——！！！好一个修仙，好一个修仙呐，我定要替代天道成为新的规则！！”
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响彻剑冢，震得岩壁簌簌作响。随着啸声，林澈原本乌黑的发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如瀑布般垂落肩头，与他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眸形成刺目的对比。
青冥与紫阳在识海中沉默着，没有劝阻。他们知道，这声长啸是少年向过去的告别，是新生的祭礼。
啸声渐歇，林澈抬手抚上自己的白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样也好，白发生，仇恨生，从此世间再无那个无忧无虑的山村少年，只有一心向剑、只为复仇的林澈。
“开始吧。”他开口，声音比以往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教我你们所有的本事。”
接下来的日子，林澈开始了疯狂的修炼。
青冥剑尊传他《裂穹剑诀》的完整版，从基础的“剑起青萍”到巅峰的“剑破苍穹”，一招一式都倾囊相授。他每日对着岩壁练剑，剑罡斩落的石屑堆积如山，首到每一招都融入骨髓，仿佛天生就该如此挥剑。
紫阳仙尊则传他《九转灵元功》的进阶心法，这功法本就霸道，再配上剑心天灵根，修炼速度堪称恐怖。剑冢内的灵气本就充沛，再加上紫阳仙尊以残魂之力催化，他的修为如同坐火箭般飙升。
三个月后，当林澈将“剑破苍穹”的剑意初步掌握时，体内的灵力突然凝聚成丹，随即轰然炸开——筑基中期！
从凝元期西层到筑基中期，别人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修，他只用了三个月。
“根基太躁。”青冥剑尊点评道，语气却带着一丝认可，“但对付那些杂碎，足够了。”
紫阳仙尊却另有考量：“光有修为不够，还需神通傍身。”他开始传授林澈各种保命、攻伐的神通，从隐匿气息的“敛影术”到瞬发的“灵元指”，无一不是精妙绝伦的秘术。
青冥剑尊见状，也不甘示弱，将自己压箱底的“剑遁术”、“破妄眼”倾囊相授。这两位曾经的宿敌，此刻却在培养传人这件事上较上了劲，生怕对方的传承落了下风。
林澈来者不拒，无论剑修神通还是灵元秘术，他都以惊人的毅力融会贯通。他的学习速度让两位老怪物都暗自咋舌——剑心天灵根不仅适合练剑，对任何功法都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力。
这日，当林澈将“剑遁术”练至小成时，青冥剑尊突然开口：“随老夫入剑。”
“入剑？”林澈一愣。
“裂穹剑内有老夫开辟的‘剑域’，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十倍。”青冥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你若能在剑域内悟透‘剑心通明’，将来未必没有报仇的可能。”
紫阳仙尊的声音立刻响起：“带上老夫！那剑域里的灵脉还是我当年帮你寻的，没我你进不去核心区域！”
林澈握住裂穹剑的剑柄，剑身传来熟悉的温热。他能感觉到，古剑深处有一片广阔的空间正在呼唤他。
“好。”他握紧剑柄，眼中寒芒闪烁，“那就入剑。”
随着他心念一动，整个人竟化作一道青光，被裂穹剑缓缓吸入。广场上的九曲锁灵阵依旧运转，只是石座上的古剑此刻微微震颤，仿佛在守护着里面潜心修炼的少年。
剑域之内，日月无光，唯有一片苍茫的剑海。林澈站在剑海中央，听着青冥剑尊讲解剑道至理，看着紫阳仙尊演示灵元秘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剑域时间）。
他的白发在剑风中飞扬，眼神越发沉静，也越发冰冷。
外界的时间，不过才过去短短十日。
而青风城的迎客楼里，楚瑾芸正抱着熟睡的林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指尖着那枚“平安”玉佩。
“林澈，你在哪？”她轻声呢喃，“我们等你很久了。”
远处的天衍宗，木沧玄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微蹙：“一个月了，还没找到那两个小鬼？废物！”
他并不知道，那个被他视为“己死”的少年，正在一柄沉睡的古剑中，以雷霆万钧之势成长着。
当林澈再次走出剑域时，必将掀起一场席卷南篱星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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