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在一阵莫名的寒意中醒来。
不对劲。
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透着一股酸软的乏力。
他撑着床坐起身，感觉天花板在旋转，一阵阵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生病了？
不可能。
神交所在传送回归时，会清除所有负面状态，这是常识。
“肯定是太累了……”
他喃喃自语，为自己的虚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踉跄着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那个人，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浸过水的纸，嘴唇毫无血色。
最可怕的是眼睛。
眼白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显得浑浊，像蒙了一层灰。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立刻将这丝恐惧压了下去。
我是神话投资人！是持有五星秘境核心道具的强者！怎么会生病！
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狠狠泼在脸上。
刺骨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半分，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他的视线越过肩膀，看到了卧室床头柜上，那支被白布盖着的箭矢。
那层象征着神圣的白色光晕，似乎……黯淡了许多。
是错觉吧。
这支箭，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把它变成实实在在的财富和力量。
他换好衣服，将那支箭矢用几层布料严严实实地包裹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
站起身的一瞬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墙，强行稳住身形，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隔壁邻居的房门大开着。
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全面罩的医护人员正站在门口，神情凝重。
张锋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胃就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个平时还算和善的邻居，此刻正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大滩大滩的黑红色血液，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他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斑块，有些地方甚至己经开始溃烂，露出底下的血肉。
“又一个……这是今天楼里第三个了。”一个医护人员的声音隔着面罩，显得沉闷而压抑。
“快！准备肾上腺素和凝血剂！通知指挥中心，A-7栋感染情况失控，请求紧急封锁！”
张锋猛地收回视线，心脏狂跳。
他想起了自己镜中的模样，想起了那股莫名的虚弱。
不，不会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我是……我是不一样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头，就被他用尽全力掐死在萌芽里。
他低下头，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向电梯，不敢再看一眼那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走出公寓楼的大门。
外面的景象，让他彻底呆立在原地。
不止一辆救护车。
西辆，五辆……整整一个车队，将楼前的空地堵得水泄不通。
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行色匆匆，拉起了一道长长的隔离带，将整栋楼都围了起来。
周围的住户，远远地站着，脸上写满了恐慌。
“听说是什么新型传染病，沾上就死，比当年的病毒还猛！”
“太吓人了，怎么会突然爆发这种东西？”
“完了，这片小区的房价要跌停了。”
传染病？
张锋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支冰冷的箭矢。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强迫自己不去联想，挤开看热闹的人群，低着头，沿着隔离带的边缘，快步离开。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
江城一号，天境壹号别墅。
灿烂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波光粼粼的泳池照得如同镶满了钻石。
江菲特漂在水面上，嘴里叼着一根吸管，面前的悬浮托盘上放着一杯冰镇果汁。
惬意，安详。
忽然，他漂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张懒洋洋的脸上，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断了。
就在刚才，那股被他附着在箭矢上的【祛秽】神力，最后一丝也彻底消散了。
像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断裂。
他设下的那个小小的“保险”，到期了。
江菲特坐起身，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滑落。
他拿起托盘上的一个防水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泳池边的音响里，没有播放音乐，而是传来了江城广播电台的新闻播报声。
一个女主播严肃而急促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庭院里。
“……紧急插播一则通知。今日上午九时起，江城市西城区A-7栋公寓楼及周边区域，出现不明原因的聚集性急性传染病疫情。”
“据疾控中心初步报告，该病症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患者早期症状为高热、乏力，与重感冒相似，但病情会迅速恶化，出现皮下组织大面积坏死及内脏出血……”
“目前，市府己启动最高级别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对西城区部分街道实施全面封锁。请广大市民切勿恐慌，不要信谣传谣，尽量避免前往人员密集场所……”
江菲特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很舒服。
他看向西城区的方向，虽然那里被高楼大厦阻挡，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能“看”到。
能看到那股被释放出来的，精纯的“污秽”，正在以那栋公寓楼为中心，像一滴落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地，无声地扩散。
他放下杯子，拿起旁边的神交所终端。
屏幕亮起，【CE.SHEN】的K线图依旧在那个高位平稳地震荡着。
像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
江菲特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终端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然后，他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享受着阳光。
等待。
等待着新闻里，恐慌情绪的发酵。
等待着韭菜们，将这场城市级的灾难，与他这个“净化”过秘境的神祇，联系在一起。
等待着，下一轮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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