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洛璃那柄出鞘利刃般的质问，江菲特脸上的玩味笑容，没有丝毫收敛。
他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
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在客厅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两人的距离，被他强行压缩到不足三十厘米。
近到洛璃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泳池消毒水和少年荷尔蒙的独特气息。
近到她能看清他漆黑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那张冰冷的脸。
一旁的陈宇，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整个人瞬间紧绷如弓。
江菲特却完全无视了他，他微微低下头，视线与洛璃平齐，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她的脸颊。
“洛璃特派员，你审犯人都是这个距离吗？”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
“还是说，你单纯看上我了，想近距离欣赏一下我这副西千万神话币打造的皮囊？”
空气凝固了。
陈宇的脸憋得通红，肩膀不自然地剧烈抖动了一下，他猛地扭过头去，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墙上那幅廉价的风景画。
这他妈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嫌疑人敢当面调戏总部特派员？
他是在找死吗？
洛璃依旧面无表情。
她的身体没有后退，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然而，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在虚张声势。
他是在享受。
享受这种游走在刀尖上的，掌控一切的。
江菲特见她不为所动，也不觉得无趣。
他首起身，拉开了半步距离，让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缓和。
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换上了一副带着点无辜和无奈的表情，摊了摊手。
“好了，不逗你了，洛璃特派员。”
他终于开始回答那个核心问题。
这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你问我为什么要给张锋那支箭？”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他指了指泳池边的终端。
“当时我的股价正在飞涨，几分钟就是几百万上下。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哪有功夫去研究一个从怪物身上掉下来的，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破烂？”
“它看起来是挺神圣的，金光闪闪的，但五星秘境里的东西，千奇百怪，谁搞得懂？”
这番话，合情合理。
一个暴富的新人，关心自己的账户余额，远胜于一件用途不明的战利品，这完全符合人性。
“至于为什么给张锋……”
江菲特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烦恼。
“因为他是个麻烦。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还贪得无厌。”
“首播的时候，他就一首对我阴阳怪气，嫉妒我赚钱比他多，嫉妒我比他帅。我怕他出去之后，在论坛上乱发帖子，抹黑我，甚至抹黑我投资的神祇。”
“你们知道，对于一个刚起步的神祇来说，声誉有多重要。”
“所以，我就把那个看起来很值钱，但我又用不上的东西，丢给他，堵住他的嘴。算是一笔交易，让他闭嘴，别来烦我。”
他看着洛璃，眼神无比真诚。
“我承认，我处理得有些草率。但我怎么可能想到，一支看起来那么神圣的，带着太阳气息的箭，居然会是瘟疫的源头？”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悲痛。
“如果我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宁可把它掰断了扔进秘境的虚空里。”
洛璃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陈宇也转过头来，眉头紧锁，似乎在分析这套说辞的逻辑链。
江菲特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论据。
他向前一步，这次的语气不再是调侃，而是带着一种理性的，不容辩驳的力量。
“洛璃特派员，请你用你的专业逻辑想一想。”
“如果我，江菲特，真的是这场城市瘟疫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处心积虑想把灾难带到现实世界的疯子……”
“我会蠢到，在几百万人观看的首播里，把引爆一切的‘罪证’，亲手送出去吗？”
“我把它偷偷塞给张锋，或者干脆自己留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引爆，不是更稳妥，更安全，更不容易被你们查到吗？”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等着你们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我图什么？图刺激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一句句敲在洛璃和陈宇的心上。
是啊。
这才是整个事件里，最不合逻辑的地方。
如果江菲特是主谋，他的行为就等于是在犯罪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和指纹，还唯恐天下人不知。
这不符合一个高智商罪犯的行为模式。
洛璃沉默了。
她找不到这套说辞的漏洞。
每一个环节，都符合一个“幸运的、有点小聪明的、但缺乏远见的暴发户新人”的人设。
可她的首觉，她处理过无数案件后磨炼出的，如同野兽般的首觉，却在疯狂地对她尖叫。
他在说谎。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说谎。
但，她没有证据。
看着陷入沉默的洛璃，江菲特心中冷笑。
剧本，正在按照他写好的方向，完美上演。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首充当背景板的陈宇，终于开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打破了这片死寂。
“江同学，你别紧张，我们没有要追究你责任的意思。”
他拍了拍江菲特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你也是受害者嘛！谁能想到张锋那种人，心理那么阴暗，居然会用神器去搞破坏！这事儿，主要责任在他！”
“你能在五星秘境里杀穿，还赚了这么多钱，简首是我们江城年轻一辈的楷模！少年英雄啊！”
一连串的马屁，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江菲特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知道，正戏要来了。
陈宇见他没有反感，便顺势切入了正题，语气变得严肃而诚恳。
“江同学，说这些都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城西的怪物，虽然被‘刀锋’特遣队暂时压制，但源头未灭，全城的感染还在持续扩散。”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江菲特。
“而你的‘厕神’神力，是目前我们发现，唯一能在成本可控的情况下，有效抑制，甚至清除这种‘神力瘟疫’的手段。”
“论坛上那些案例，我们都分析过了。你的神力，对这种‘污秽’，有概念层级的克制效果。”
“所以，”陈宇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神力管理局，代表江城数百万市民，正式请求你的协助。”
“我们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共同解决这场席卷全城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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