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
江菲特口袋里的神交所终端，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动。
【嗡——嗡——嗡——】
那不是提醒。
是警告。
是海量资金正在流出的，最高级别的系统警报。
与此同时。
赫尔墨斯那道由无数残影构成的模糊身影，骤然凝固。
构成他轮廓的蓝色电弧，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的灯丝，一根根熄灭。
模糊的影像，开始向内收缩，变得清晰。
时间，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流速。
远处的斯宾塞，脸上那凝固的错愕与震惊，终于彻底舒展开，化作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光芒散去。
一个穿着破碎西装，金发有些凌乱，面容英俊到无可挑剔的男人，踉跄着出现在原地。
赫尔墨斯。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由概念构成的神祇分身。
他现在，只是一个实体。
一个失去了速度的，茫然的，赤裸的实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不再有任何残影的手，感受着血液在血管里正常流淌的速度。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剥夺的空虚感，瞬间填满了他的神性核心。
他的权柄。
他最引以为傲，赖以横行诸天的速度，消失了。
怎么可能？！
……
遥远的，不可知之地。
天庭，财神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个身穿锦绣绸缎，体态富贵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张由整块“发财玉”雕琢而成的摇椅上。
财神，赵公明。
他一手端着紫砂茶壶，一手拿着最新款的“天道”终端，正在津津有味地刷着“神仙谱”上的八卦短视频。
突然。
【滴！您的神话币账户于庚辰时三刻，支出九千八百万。】
赵公明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点小钱，大概是哪个下属分部的正常开销。
【滴！您的神话币账户于庚辰时三刻，支出一亿三千万。】
【滴！您的神话币账户于庚辰时三刻，支出两亿七千万。】
滴滴滴滴滴滴滴......
终端的提示音，开始变得急促。
赵公明终于皱了皱眉，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他划开账户界面，看着那串天文数字般的总资产，最后几位数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疯狂跳动着。
钱在减少！
谁他妈在挪用公款？！
他胖乎乎的手指在空中掐算起来，金色的神力符文在他指尖流转。
一秒后。
他脸上的悠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骇的惨白。
算不出来。
天机一片混沌。
有一只他无法窥探的黑手，正在他的账上，疯狂消费！
……
废弃钢铁厂。
赫尔墨斯的身影己经完全清晰。
他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瞳死死盯着江菲特，里面充满了冰冷的凝重与杀意。
这个凡人，有大秘密！
不过，那又如何。
“有点意思。”
他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火。
“剥离了我的速度权柄，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凡人，你根本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磅礴的神力开始在他掌心汇聚。
就算只是本体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将这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就算失去了速度，他依然是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
碾死一只蝼蚁，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
江菲特只是看着他，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再次抬起手。
然后，再次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赫尔墨斯的神魂之上。
“继续收购。”
“收购……”
“你的神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
赫尔墨斯脸上那自信的，属于神祇的傲慢，彻底凝固了。
他掌心那团正在汇聚的，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感觉到，自己这具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失！
而远在天庭的财神赵公明，看着自己终端上那最后几位疯狂跳动的数字，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妈的这个帐得怎么做？！
这点神话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账本可就不好做了啊！！
赫尔墨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具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失。
不是被击溃。
不是被净化。
是被剥夺。
像一笔被强制执行的交易，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明码标价地清算。
他由纯粹神力构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得忽明忽暗，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
构成他轮廓的蓝色电弧，一根根熄灭，化作虚无。
“你……”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连维持发声的能量都在被抽走。
恐慌，这种早该被他遗忘的，属于凡人的情绪，第一次在他的神性核心中浮现。
他最后看了一眼江菲特。
那眼神里，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漠然，也没有了被冒犯的怒火。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惊骇的，重新审视的目光。
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无法被理解的，更加古老而恐怖的怪物。
下一瞬。
赫尔墨斯的身影，在空气中彻底淡化，消散。
连一丝神力的残渣都没有留下。
……
奥林匹斯山。
神使赫尔墨斯那座由风与流光构成的神殿内。
端坐在王座上的本体，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英俊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带着一丝玩味与优雅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几乎无法抑制的恼怒。
他，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伟大的神使，商业与欺诈的庇护者，居然被一个凡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摆了一道。
赫尔墨斯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仔细感受着自身的神性本源。
属于那具分身的权柄与神力，己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是回归本体，而是被硬生生地抹除。
那点力量对他庞大的神力总量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微不足道。
可这种感觉，就像一只行走在地面上的蚂蚁，突然跳起来，从他的头上，拔走了一根头发。
伤害性不大。
侮辱性极强。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他的神格中燃烧。
他想立刻降临，撕碎那个凡人，找回自己的面子。
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的面目，己经被那个凡人看清了。
自己伪装潜入，本身就违反了与天庭的协议。
现在再以主神之姿降临，无异于首接向天庭宣战，承认奥林匹斯理亏。
那会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束手束脚。
赫尔墨斯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开始复盘整个事件。
先是阿波罗的瘟疫权柄失控，在天庭的地盘上制造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然后是他，为了替阿波罗收拾烂摊子，伪装潜入，结果不仅任务失败，连自己的分身都被一个凡人给“收购”了。
篓子，越捅越大了。
这不再是阿波罗一个人的麻烦。
现在，他赫尔墨斯也被拖下了水。
一旦这件事被天庭抓住把柄，在下一次的千年协议谈判中，奥林匹斯将彻底陷入被动。
他甚至能想象到宙斯那张蕴含着整个雷霆宇宙的，毫无表情的脸。
赫尔墨斯深吸了一口气，从王座上站起。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由云霞织成的长袍，脸上的恼怒被一片冰冷的凝重所取代。
现在，他需要去找阿波罗。
他们兄弟俩，必须想办法，把这个天大的麻烦，彻底压下去。
或者说，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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