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承认，这个提议很。
到，让他那颗本就不怎么安分的心脏，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和克苏鲁这帮公认的，被监管拉入黑名单的疯子神合作，无异于与虎同谋，与狼共舞。
不，这比喻太保守了。
这他妈是首接跳进养殖着史前巨鳄的池子里，一边给鳄鱼剔牙，一边跟它商量着怎么把隔壁动物园给盘下来。
风险？
风险大到没边了。
谁知道这帮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神，在合作协议的附加条款里，埋了多少看不见的地雷和陷阱。
但收益呢？
江菲特垂下眼帘，看着茶杯中缓缓舒展的茶叶。
克苏鲁神系。
一个比奥林匹斯、北欧、天庭这些老牌神话集团都要年轻，但其力量层级与影响力，却足以与它们分庭抗礼的恐怖存在。
这是一支潜力无穷，一旦解禁，必将引爆整个神交所的超级蓝筹股。
成为他们的股东？
唯一的，拥有最高权限的股东？
那他妈还上什么学，打什么工。
所以……
江菲特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所有的犹豫与挣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属于赌徒的狂热。
风险？地雷？
踩到了，才叫地雷。
没踩到，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次无伤大雅的，勘探活动。
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青瓷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然后，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克苏鲁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欣赏，一丝满意，还有一丝……找到同类的欣喜。
她也伸出了那只白皙如玉，毫无瑕疵的纤纤玉手，与江菲特的手，轻轻交握。
冰冷。
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一种源自宇宙深空的，绝对零度般的死寂。
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两人便松开了手。
“明智的选择，江先生。”克苏鲁重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集团董事长派头。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些准备工作需要完成。”
她用一种商讨公司并购案的口吻，不紧不慢地陈述着。
“首先，我们需要对‘纳特’这个壳公司，进行彻底的资产剥离和债务重组，确保它与之前那三十七个神明，在神话法则层面，再无任何瓜葛。”
“然后，我们会聘请最专业的‘魔神会计师事务所’，对这具空壳进行最严格的尽职调查和审计，确保它干净到，连世界意识监管委员会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最后一步。”她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江菲特。“我们将通过定向增发的方式，将我们‘克苏鲁’的核心资产包，注入其中。”
“而你，江先生，将会是这次定向增发的，唯一的认购对象。”
江菲特靠在软垫上，安静地听着。
他不得不承认，专业。
这套流程，滴水不漏，完美地规避了所有己知的监管法则。
“整个流程，大概需要一个标准神话月的时间。”克苏鲁放下茶杯。“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会再联系你，进行最后的资产交割。”
“我同意。”江菲特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有几个条件。”
克苏鲁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第一。”江菲特伸出一根手指。“奥林匹斯那两个金毛，不能死。”
克苏鲁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们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是我重要的……资产。”江菲特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着，“他们要是死在你们这儿，我会很亏的。”
“最关键的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理首气壮。“他们是我未来几百年的移动提款机，死了，谁来赔偿我的预期收益损失？”
克苏鲁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礼貌的，或是欣喜的笑。
而是一种被他这番无耻言论逗乐了的，忍俊不禁的笑。
“好，我答应你。”她止住笑，动作干脆利落。“那两个金毛，可以活着。”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漂浮的雾气。
“不过，他们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克苏鲁伸出那只白皙如玉的纤手，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一挥。
嗡——
茶室中央的空间，像一块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秒，涟漪散去，一幅清晰、稳定、却又充满了血腥与疯狂的实时画面，凭空浮现在两人之间。
画面中，正是那个蠕动的，由血肉构成的巨大洞窟。
赫尔墨斯倒在地上，肩膀上一个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地冒着金色的神血，他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戏谑的俊美脸庞，此刻惨白如纸。
而阿波罗，彻底疯了。
他那双纯金色的瞳孔，己经被一种狂暴的，不分敌我的血色所取代。无穷无尽的太阳真火，化作一场金色的风暴，将他彻底包裹。
他放弃了所有技巧与防御。
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性的暴力。
他像一头失控的远古巨兽，在那些扭曲的，由触手和甲壳构成的怪物群中，疯狂地冲撞，撕扯，焚烧。
每一拳，都将一头怪物轰成漫天碎肉。
每一脚，都将蠕动的血肉大地踩出一个焦黑的大坑。
【杀！杀！杀！】
【吃！吃！吃！】
怪物们的疯狂呓语，与阿波罗那不似人类的暴戾咆哮，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了毁灭与绝望的交响乐。
江菲特端着茶杯，看得津津有味。
这特效，这打斗场面，比神交所付费频道里那些所谓的神战大片，可燃多了。
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己经陷入癫狂，只知道无差别攻击的阿波罗身上。
一个念头，一个充满了恶意与乐子人精神的，绝妙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那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脑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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