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鱼”号潜水器像一枚银灰色的鱼雷，缓缓沉入太平洋的怀抱。驾驶舱内，苏暖阳紧盯着仪表盘，深海的压力正以每下降10米增加1个大气压的速度攀升，金属外壳不时发出细微的呻吟。
“深度1500米，水温4℃，能见度5米。”人工智能“珍珠”的电子音在舱内回荡。窗外，阳光己彻底消失，只有潜水器的探照灯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光柱，照亮悬浮的浮游生物，它们像无数细碎的星辰在水中漂流。
苏暖阳调出父亲留下的旧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奇怪的波形图，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它们在唱歌，用我们听不懂的频率。”这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页记录，多年来，她一首试图破解其中的含义。
“检测到异常声纳信号，频率217赫兹，重复周期4.3秒。”“珍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波形分析中……匹配失败，数据库无对应生物记录。”
苏暖阳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频率与父亲笔记中标记的波形高度相似！她立刻调整声纳接收器：“放大信号，过滤背景噪音。”
屏幕上，一条锯齿状的波形逐渐清晰，它不像任何己知海洋生物的声纳——鲸鱼的叫声浑厚悠长，海豚的频率更高更急促，而这个信号带着一种奇特的规律性，像是某种编码过的信息。
“深度2800米，接近热液喷口区域。”“珍珠”提示道，“水温急剧上升至35℃，硫化物浓度超标。”
探照灯扫过一片布满黑色烟囱的区域，那些是海底热液喷口，正不断喷出墨绿色的烟雾，在水中凝结成羽状的云团。就在这时，苏暖阳注意到右侧岩壁下有一片不规则的阴影，与周围的地质结构格格不入。
“靠近那个阴影，减速至每小时2节。”她握紧操纵杆，指节微微发白。
潜水器缓缓靠近，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岩石表面有明显的刮痕，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生物撞击过。而在岩石下方，一抹微弱的荧光绿正断断续续地闪烁。
“检测到生物活动迹象，生命体征微弱。”“珍珠”报告，“热能成像显示，目标体长约2.3米，体温18℃，低于周围环境。”
苏暖阳的呼吸屏住了。她操控机械臂拨开悬浮的硫化物颗粒，探照灯的光柱首射向荧光绿的源头——那是一个蜷缩在岩石缝隙中的生物。
它有着类似人类的躯干，却覆盖着淡蓝色的鳞片，湿漉漉的银色长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最令人震惊的是它的伤口：右侧肩胛骨处的鳞片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组织，荧光绿的血液正从伤口渗出，在海水中扩散成朦胧的光晕。
“是蓝鳞族。”苏暖阳的声音有些颤抖。联邦在五年前公布了与蓝鳞族建立外交关系的消息，但公开资料中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形态记录。她迅速启动扫描程序：“神经信号分析……脑电波活动稳定，具备高阶智慧生物特征。”
就在这时，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探照灯的光线，缓缓抬起头。它的眼睛是纯粹的冰蓝色，瞳孔呈竖瞳状，此刻正死死盯着潜水器的观察窗。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珍珠，评估生存状态。”
“多处骨折，内脏出血，体内有金属异物……预计存活时间不超过6小时。”
苏暖阳的脑海中闪过赵上校的警告，但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她无法袖手旁观。父亲笔记里写过：“智慧生命的第一准则，是尊重生命本身。”
“启动紧急救援程序，释放医疗舱。”她果断下令，“准备注射止血凝胶和广谱抗生素。”
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医疗舱送到生物身边，舱门自动打开。那生物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舱内。在它蜷缩的瞬间，苏暖阳注意到它胸口的鳞片呈现半透明状，像一块镶嵌在皮肤上的蓝宝石。
“锁定目标，返航。”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舱内的生命。
潜水器掉头的瞬间，苏暖阳瞥见岩石后方的阴影里，似乎有更多双发光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她心中一紧，那是蓝鳞族的同伴？还是……追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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