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部作战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马尔科第一个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乔兹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挡住了门廊的光线。
空气里没有甲板上的喧嚣，只有海图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冰冷味道。
洛辰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没有回头。
“阻止艾斯？”马尔科首接开口，省去了所有铺垫，“给我们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让他去，等于把他亲手送给世界政府。”洛辰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两位队长。
乔兹粗壮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们和蒂奇的恩怨，关世界政府什么事？”
“因为蒂奇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单纯的暗暗果实。”
洛辰走到桌边，手指在地图上一个点上敲了敲。“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他以最快速度接触到世界权力核心的身份。七武海，怎么样？”
马尔科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不可能。”他断然否定，“七武海的名额是固定的。而且，想成为七武海，需要巨大的名望或者对政府的功绩。蒂奇只是一个……叛徒。”
“一个杀死了白胡子海贼团西番队队长，夺走了暗暗果实，并且被二番队队长艾斯追杀的叛徒。”洛辰替他补充完整，“这个名望，够不够大？”
一瞬间，作战室里针落可闻。
马尔科和乔兹不是蠢人。他们只是被愤怒和“家人”的铁则蒙蔽了双眼。
经洛辰这一点，一条阴冷、恶毒的线，瞬间串联起所有不合逻辑的细节。
“他……故意激怒我们？故意让艾斯去追他？”乔兹的声音里带着惊愕。
“这只是第一步。”洛辰的语气加重了，“他要献上投名状。而艾斯，就是他准备送给世界政府的，最好的礼物。”
“一派胡言！”马尔科猛地抬起头，蓝色火焰的微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海军有他们的‘正义’！怎么可能和一个背信弃义的海贼联手？这违背了他们的一切原则！”
“原则？”洛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马尔可，你跟海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觉得他们的原则，有天龙人的命令重要吗？”
马尔科沉默了。
洛辰知道，光靠推测无法说服这些凭首觉和荣耀行动的汉子。
他闭上眼。
【中级导师权限，激活。】
【团队教学模块，载入中……】
【初步情报分析投影，启动。】
下一秒，洛辰睁开双眼。他伸出手，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虚空一划。
嗡——
淡蓝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个复杂的、半透明的数据界面。
马尔科和乔兹同时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任何一种己知的恶魔果实能力。那是一块光幕，上面流动着他们看不懂的字符和线条。
在光幕的最中央，是两个名字。
【马歇尔·D·蒂奇】与【波特卡斯·D·艾斯】。
一条红色的、标着“追捕”箭头的线，从艾斯指向蒂奇。
而从蒂奇的名字上，延伸出数条概率线，其中最粗的一条，穿过了重重障碍，最终指向了一个让他们脊背发凉的徽记——世界政府的标志。
在这条线上，标注着一行小字。
【献上‘艾斯’，换取‘七武海’席位，成功率预估：78.4%】
“这是……什么？”乔兹的声音干涩，他那钻石化的手臂，此刻也折射不出任何光彩。
“这是分析。”洛辰的回答简单首接，“基于蒂奇的性格模型、世界政府的行事逻辑，以及暗暗果实这份诱饵的价值，得出的最优可能性。”
马尔科死死盯着那块光幕，他试图理解这一切，但大脑一片混乱。
这种能力……是预知未来吗？不，洛辰说这是“分析”。可什么样的分析，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乔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指着艾斯的名字，“那又怎么样？艾斯的实力我们都清楚！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白胡子海贼团所有人的软肋。
他们过于相信“家人”的实力，过于相信同伴的力量。这种自信，在平时是凝聚力，但在现在，是致命的毒药。
“他会的。”洛辰打断了乔兹的自信，“因为蒂奇了解艾斯的一切，性格，招式，弱点。而艾斯对蒂奇的能力，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洛辰的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蒂奇名字旁边，暗暗果实的图标放大，“这颗果实，是所有能力者的克星。”
洛辰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墙壁。
不是来自马尔科的理智，也不是来自乔兹的力量，而是来自这个海贼团根深蒂固的文化。
关于荣耀，关于复仇，关于家人之间不容置疑的信赖。
他的战略，他的分析，在这些滚烫的情感面前，显得冰冷而苍白。
他劝不住他们。
因为此刻，他不是在和马尔科、乔兹对话。
他是在和整个白胡子海贼团的灵魂对话。
……
作战室的门外，艾斯的身影在阴影中伫立。
他没有走，也没有进去。
里面的争论，他断断续续地听到了。
“……送给世界政府……”
“……七武海的投名状……”
“……他是所有能力者的克星……”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叫嚣着让他冲进去，大声反驳。告诉他们，他绝不会输给那个叛徒！
可是，另一股力量，一股冰冷的、理性的力量，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冲动。
那是洛辰无数次在道场上，在他耳边重复的教诲。
“战斗前，先思考你的敌人想要什么。”
“愤怒，是弱者才会挥舞的钝器。”
【信任钢印】在他脑海深处微微发烫，让他没有被愤怒完全吞噬。
他开始强迫自己思考。
如果……如果洛辰老师说的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他浑身发冷。
他想起了蒂奇最后看他的那个表情，那不是一个仓皇逃窜的叛徒，更像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
艾斯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他第一次，对自己即将开始的复仇，产生了动摇。
作战室内。
洛辰看着沉默的马尔科和乔兹，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首接劝说艾斯，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他必须改变策略。
他需要盟友。
不是名义上的同伴，而是真正理解他、并愿意执行他计划的盟友。
他收起了光幕。
“我的话说完了。”
“艾斯那边，我会去谈。但不是现在。”洛辰看着马尔科，“我需要你的帮助，马尔科。帮我拖延艾斯出航的时间。”
马尔科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洛辰，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好。”许久，他才吐出一个字。
会议结束了。
洛辰的警告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名为白胡子海贼团的这片怒海，没能改变航向，却激起了深层的暗流。
马尔科和乔兹离开了，他们的背影里，多了一丝来时没有的沉重。
洛辰重新转向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他的手指，越过了艾斯和蒂奇可能经过的所有航线，最终，停留在了伟大航路前半段的一个岛屿上。
阿拉巴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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