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月冲进院子,脚步带着一丝踉跄。
她额前的发微湿,巴掌大的小脸泛着急促奔跑后的潮红。
眼圈儿红红的,像是强忍着巨大的惊慌,声音也带着颤。
她急急抓住王桂香的胳膊,力道有些失控。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西叔公,西婶婶,我……我今儿一早想着天不亮。”
“去黑风岭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菜,给弟弟们弄点吃的。”
“结果……结果在竹林里,我看到……看到一个人!”
她声音发紧,带着哭腔。
“浑身都是血,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吓,吓死我了……”
说到最后,她似乎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抽噎声。
李月月抓住王桂香的胳膊,身体也配合着微微颤抖。
声音带着哭音,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西叔公,您快去看看吧,那人瞧着……”
“瞧着像是受了重伤,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呢!太吓人了!”
李振德一听这话,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
黑风岭那边虽然偏僻,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去。
这年头,在路上遇到个不明身份,还身受重伤的人,可不是小事。
“走,赶紧去看看!”
李振德当机立断,对着里屋扬声喊道。
“卫河!卫河!别磨蹭了,赶紧出来,跟我走一趟!”
里屋应声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身板结实,浓眉大眼,眉眼间有几分李振德的硬朗影子。
正是他的小儿子李卫河。
“爹,大清早的,啥事儿啊这么急?”
李卫河还有些睡眼惺忪。
“别问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李振德从墙角拿了根粗实的扁担。
李卫河也反应过来,扛了条。
平时用来晒谷物的旧门板,充当临时的担架。
李月月在前头带着路,脚步又快又急。
她时不时回头,脸上满是催促和未消的恐惧。
三人脚步匆匆,很快就往黑风岭方向赶去。
到了竹林边缘,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李月月猛地停下脚步,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堆凌乱的树叶。
声音细若蚊蚋:“就……就在那儿……我……我不敢再过去了……”
她抓着自己的衣角,身体也配合着轻颤。
李振德和李卫河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覆盖着的树叶。
露出了林安深那张苍白如纸。
却依旧透着,坚毅和冷峻的脸。
“这……”
李振德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损不堪,还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但那料子和隐约露出的,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都明晃晃地昭示着此人绝非普通人。
再看那伤口,李振德瞳孔一缩,分明是……枪伤!
“爹,这……这像是枪伤啊!”
李卫河也看出来了,声音都有些发紧,透着紧张。
就在李振德和李卫河准备将人抬上门板时。
那覆盖着伤者的树叶下,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
林安深浓黑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几下。
他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天光透过竹叶缝隙,让他视野一片模糊。
失血带来的剧烈眩晕感,几乎让他再次沉沦。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还有竹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他本能地想戒备,想挣扎。
却在下一刻,视线捕捉到了一张略显焦急,却清丽无双的脸庞。
那张脸的主人,正微微俯身。
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带着纯粹的担忧与关切望着他,没有丝毫杂质。
晨曦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下。
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这一瞬间,竟让他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仿佛黑暗中唯一的光。
是她……
是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助,眼神却无比清澈的姑娘,救了自己?
一丝久经上位者才有的审慎,在他脑海中极快地闪过。
换作是他,绝不会轻易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但这个念头,在对上那双满是纯粹担忧的眸子时,瞬间烟消云散。
仿佛那点本能的戒备,是对她此刻善良的亵渎。
林安深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李月月。
眼神里,像是溺水之人般的茫然。
随即转为一丝小心翼翼的探究。
紧接着,一种莫名的,几乎不受他意志控制的强烈吸引与深深的依赖。
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仿佛眼前的少女,是他混沌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浮木。
李月月被他那般灼热专注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跳。
成了!
她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柔弱无辜。
这眼神,果然没白费她那些珍贵的兑换值。
这效果,立竿见影。
她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喜交加。
又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羞怯与柔弱。
“你醒了?”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软。
像山谷里的清泉,带着一丝丝甜意和安抚人心的力量。
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紧绷的神经。
“太好了!你伤得很重,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
李月月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从不觉得自己这点算计有多么深沉。
爱情这东西,于她李月月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必需品。
甚至连奢侈品都算不上。
若能锦上添花,她自然乐见其成。
若不能,那便专注于更实在,更可靠的东西。
比如,权势,财富。
以及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无忧无虑的生活。
眼前的林安深,不过是她精心策划的未来蓝图中。
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一颗能让她少走许多弯路,更快达到目的的棋子。
当然,如果这颗棋子能顺便奉上一份全心全意,至死不渝的爱。
她李月月,也并不介意笑着收下。
毕竟,谁会嫌弃多一份真挚的感情呢?
前提是,这份所谓的真挚感情,必须牢牢掌握在她李月月的手中。
成为她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而非束缚她的枷锁。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极度震惊的呼喊打破了竹林的寂静。
“这……这不是……林……林副主任?!”
李振德瞪大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变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猛然想起来了!
去年县里召开农业生产表彰大会。
他作为红旗村的优秀村干部代表,有幸去县里参加。
当时,在主席台上给先进个人颁奖,并发表了重要讲话的领导中。
就有一位气度沉稳威严的林副主任!
虽然当时离得远,看得不甚真切。
但林副主任讲话时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和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那块手表,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
以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再次见到这位大人物!
李卫河被自家老爹。
这又是瞪眼,又是倒抽冷气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他有些茫然地问道。
“爹,您……您认识这位同志?”
“看您的样子,来头不小?”
“是县革委会的林安深林副主任!绝对错不了!”
李振德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能让一位县革委会的副主任身受如此重伤。
还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这背后牵扯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他当机立断,对着儿子急声吩咐。
“快!卫河,动作小心点,千万别再碰到林副主任的伤口!”
“这肯定是出大事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林副主任送到县医院去!”
林安深听到“林副主任”这几个字时。
原本涣散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和伤口传来的剧痛。
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他眼皮沉重地合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李月月在一旁“满脸担忧”地看着李振德父子俩。
他们手忙脚乱,却又格外小心翼翼地。
将林安深抬上了那块简陋的门板。
李振德在前头引路,李卫河在后头稳稳地抬着。
两人脚步飞快,朝着村外通往县城的大路方向,疾奔而去。
看样子,是准备去村口看看。
能不能截到过路的拖拉机或者牛车。
尽快把人送去县医院抢救。
首到那三个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深处的拐角。
再也听不见他们匆忙的脚步声。
李月月才缓缓首起身子,轻轻舒出一口浊气。
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很好,第一步,完美达成。
林安深这条大鱼,己经成功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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