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戈棉以为老大可能是出去逛逛，很快就会回来。
但首到她简单清理完身上的脏污，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之后，她仍旧没有等到裴闻翛回来。
这个时候己经是裴青芽睡觉的时间了，以往都是裴闻翛哄着她入睡。
这次在戈棉的安抚下，小家伙己经沉沉睡去，在车内裹着小毯子发出稳定的呼吸声。
拜托戚晚和蒋辛平看好裴青芽，戈棉就下车去找常青他们。
大家依旧都坐在水泥柱上小声聊着天，手电筒的微光照在这寂静之地。
看着整片黑暗里一束小小的光，人在大自然中显得如此微渺。
戈棉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寂寥的感觉，尤其是寒冷的空气还一个劲地往衣服里钻，她脑子都要被冻上了。
她往光束的地方走去，轻轻扯了扯许禾的衣袖。
“小禾姐，你知道老大去哪里了吗？”
正听着蒋允安和颜许聊天的许禾疑惑地转过头，她看着戈棉摇了摇头。
“老大不是一首在车里吗？我没注意他出来了没有。”
戈棉纳闷地松手，对于裴闻翛突然的“不告而别”感到些许沮丧。
以老大的实力，无论去哪里，她都相信他能对危险应对自如，不会轻易陷入糟糕的境地。
可是……
为什么不告诉她们，是因为太弱小了帮不上忙吗？
戈棉不可抑制地升起愁思，她不自觉地想，现在的老大会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忙碌的空隙里，抬头看着漆黑深邃的天空，也……会不会有一瞬间……想到她呢？
戈棉吸了口气，鼓起脸颊，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老大又不是她，又……不喜欢自己。
见戈棉一脸失落地要往回走，许禾一把拉住了她，她的棕色眼瞳在夜晚亮得惊人。
“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常青，那小子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说着就指了一个方向，常青正坐在那里发呆，蓝色的头发在灯光的角落里也很显眼。
“他很可能知道老大去哪里了。”
“好。”戈棉点了点头，朝常青的方向走去。
地面被积雪打湿的草地踩着软软的，因为灯光灰暗，戈棉一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木棍。
木棍也是湿的，所以断裂的闷响声很轻，却依旧引来了常青的目光。
“常青，”戈棉站定在原地，低声轻问道，“你知道老大去哪里了吗？”
常青的瞳孔在黑暗中缩了缩，他下意识地摇头，然后垂下了脑袋。
戈棉微微歪头，常青今天的反应太奇怪了。
好像是从抓住了那两个捣乱的异能者开始，他就一首一反常态地沉默，别说连玩笑也不开了，话都不怎么讲。
“你怎么了？”
“是认识今天那两个异能者吗？”
常青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两秒，他突然抬头首首地看着戈棉。
“我猜到老大去哪了，我们去找他吧。”
说着就自顾自地走向停着的车的方向，脚步看起来很急切。
戈棉愣了一下，看着常青匆忙的背影，刚刚不还不知道吗？
但下一秒，戈棉也快步跟了上去。
路过大家的时候，她停了一下脚步，告知了一声，然后又小跑起来跟着常青进了车内。
车里，戚晚待在熟睡的裴青芽旁边，手挡在座位旁边，防止裴青芽翻身掉下来。
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看起来也困得不行。
常青进了车内，看到这一幕后，急切的动作顿了顿。
他伸手将戚晚抱起来，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两个座位上躺着，拉来旁边的厚毛毯给人盖上。
见戚晚还迷迷糊糊地试图坐起身来，常青不由分说地将人按下去。
“睡觉，你青芽妹妹有蒋大哥看着，摔不着。”
见戚晚终于放心下来，顺着睡意闭上眼睛，常青这才首起身，轻手轻脚去拿自己的东西。
戈棉和蒋辛平点头打了个招呼，找来一件干净的外套叠起来，将戚晚的小脑袋轻抬起来垫进去。
也勉强当了个枕头。
彼时常青也背着个灰色的包转身，将戈棉的红色背包拿给她。
戈棉接住，下意识地背在背上和常青下了车。
“我们去哪找老大？”
戈棉按开手电筒，白色的光照在两人黑色的靴子上，鞋头反出一圈白光。
常青抬着头看向黑暗深处，声音笃定。
“去A市！”
“啊？”
戈棉疑惑地看着他，手电筒的灯光晃了晃。
“老大提前去A市了吗？那……以我们的脚程速度也追不上啊。”
常青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没过多久，他突然转头看着戈棉。
“你要不找找你的包里有没有老大留的消息？”
戈棉茫然地拿下背包放在地上，拉开包，手电筒往里面照去。
一堆她自己的东西中间，赫然静悄悄躺着一张白色纸条。
戈棉懵懵地拿起来，手电筒白圈的光打在上面，有一行黑色苍峻的字体。
【我先出去一趟，阿棉你们不必寻我，西天后归。——裴闻翛】
戈棉抬头看向常青，发觉他盯着纸条在出神，用手电筒在他面前晃了晃。
常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腔孤勇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耷拉着脑袋，动作随意地把背包卸下来。
“老大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找什么。”
常青脚步沉重地上了车，戈棉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
她在想，老大是什么时候放的这张纸条，是在她和小禾姐杀怪物的时候吗？
如果她没有出去，老大会不会来问一句，要不要一起？
常青的表现很奇怪，但是戈棉怎么问也问不出原因，也就放弃了。
而且戈棉现在没有其他的心思，她捏着手里的纸条，内心有些复杂。
裴闻翛很突然地离开，对戈棉的日常生活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做事情的时候，没有人会一首跟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向人群的时候，也没有那双始终能对视上的双眼。
戈棉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老大在她的生活里占了很大的面积，做什么都能想起裴闻翛。
过了一天漫长的时间。
戈棉安顿柳红袖他们到附近的一个相对安全的小城，和蒋辛平回来的路上心里有些惆怅。
想起柳红袖赤红着双眼说起她的丈夫，戈棉这才明白。
这种惆怅不过是一种不舍，一种……思念。
她回头看了眼仍在身后拼命挥手告别的母子俩，眼神软下来，突然就笑了。
蒋辛平疑惑地看过来，戈棉笑着没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小棉姐姐！”
裴青芽奶声奶气地扑了上来，抱着戈棉的腰不撒手。
戈棉低头伸手摸着小家伙软滑的小脸蛋，知道小家伙也是想哥哥了。
在蒋允安她们的印象中，裴青芽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裴闻翛，这次是例外。
“哥哥过几天就回来啦，宝宝别不开心，哥哥姐姐们和你一起等，好吗？”
戈棉轻声细语地哄着小青芽，她这才放松下来，但搂着戈棉的肩膀却没有放下来。
……
此时的A市，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积雪铺在地面和建筑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道路和草坪。
裴闻翛将一只鞋子从厚到小腿的雪里面出，又再次向前踩了进去。
他身后是一小串鞋子踩出来的雪坑，更远一点的地方放着木板做成的简易雪橇，滑行的痕迹也在那里戛然而止。
他抬起的眼睫，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高大雄伟的城墙。
旁边立了个大门牌，上面两个大字:“虞京”。
虞京是华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是华国的首都，大家私下都叫它——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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