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灵在火盆边翻着《阴阳要术》时，窗纸被叩得咚咚响。
"丫头！"林老头的大嗓门裹着寒气灌进来，"寅时三刻了！"
她抬头正看见窗棱上结的冰花，映着天边鱼肚白。
昨晚临睡前她特意把铜铃系在门框上，就怕这倔老头天不亮就来砸门——到底还是没防住。
"爷爷您先去灶房喝碗热粥。"林洛灵把书塞进布包，指尖掠过腰间的香火玉，那抹暖光透过棉袍渗进皮肤，"我把检测要用的香灰装好了就来。"
灶房里飘着玉米糊的甜香，林老太正往粗陶碗里舀粥，见她进来用勺子敲了敲碗沿："你爷爷天没亮就把烟袋锁进柜里了，说要学你那玄门术法得清心。"她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我昨儿在后院挖了三株艾草，听你说测资质要配香，晒在竹匾上了。"
林洛灵喉咙发紧。
昨晚她本想先给家人打打预防针——玄门术法不是戏法，资质差的可能练十年都赶不上别人一年。
可话到嘴边，看着林老头把族谱小心收进木匣时发颤的手，又咽了回去。
"奶奶。"她蹲下来帮老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等会检测要耗信仰之力，可能会有点疼。"
"疼怕啥？"林老太把粥推到她面前，"当年你爷爷挑着罗庚走十里山路给人看风水，脚底板磨得能揭下三层皮，不也咬着牙走过来了？"
院外突然传来"喵呜"一声。
那团油光水滑的黑猫从院墙上跳下来，瘸着右后腿晃到林洛灵脚边，尾巴尖扫过她的鞋尖——是系统。
自从上个月它主动显形成猫身，就总爱用这种方式提醒存在。
"出发吧。"林洛灵弯腰把猫抱进怀里，香火玉在她心口发烫，"去后山老槐树下。"
后山的老槐树有三人合抱粗，树皮上还留着林洛灵七岁时刻的歪扭"灵"字。
她把布包搁在树桩上，取出三柱香插在石缝里，香灰随着山风打着旋儿，在半空画出细小的漩涡。
"系统。"她低声唤了句，怀里的黑猫瞬间消失，意识里响起机械音："检测资质需消耗信仰之力五百份，是否确认？"
林洛灵指尖掐住香火玉，能清晰感觉到里面流转的光流——这是她半年来给十里八乡看风水、解灾祸攒下的，原本打算用来冲开"引气入体"的瓶颈。
可想到林老头在船头喊"苏州缺伙计"时泛红的耳尖，想到林老太把最后半块枣糕塞给小豆子时的笑容，她咬了咬嘴唇："确认。"
"检测对象优先顺序？"
"先喵崽儿。"她脱口而出，低头摸了摸脚边重新显形的黑猫，"它跟我最久。"
黑猫歪着脑袋蹭她手心，喉间发出呼噜声。
系统的光幕在树桩上展开时，林洛灵的呼吸都顿住了。
淡金色的字迹浮现在空中："玄兽（变异），资质：天灵根。
可修《青冥诀》，百年内可化形。"
"天...天灵根？"她声音发颤，把黑猫举到眼前，连它耳朵尖的绒毛都看得清楚，"我就说你上次能叼着符纸扑灭灶房的火不是凑巧！"
黑猫甩了甩尾巴，爪子轻轻搭在她手腕上，像是在安抚她的激动。
"接下来检测林富贵（林老头本名）。"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老头立刻挺首腰板，把磨破边的青布衫扯得平平整整。
林洛灵抓了把香灰撒在他掌心，香火玉突然剧烈震动——淡灰色的雾气从香灰里冒出来，刚飘到半空中就散了。
"凡俗体质，五灵根驳杂。"系统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可修基础吐纳，但需每日寅时起练，十年方可见气。"
林老头的手慢慢垂下去，指节捏得发白。
林洛灵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奶奶。"她转身握住林老太的手，香灰撒在老人掌心里时，雾气比爷爷的更淡，"凡俗体质，三灵根残缺。
可修风水术，需记熟《罗庚要解》上百条口诀。"
林老太倒是笑了："我就说我这老脑筋记不住你爷爷那些之乎者也，风水术好，天天看罗庚我欢喜。"她拍了拍林洛灵手背，"丫头你别愁，我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有的是时间慢慢学。"
林洛灵眼眶发热。
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神棍家族的"本事"本就是靠着祖上传的几手江湖骗术，真正的玄门资质哪有那么容易？
可当系统的判定真的落在眼前，她还是恨不能把自己的灵根分一半给家人。
"爷爷适合符咒。"她吸了吸鼻子，从布包里掏出黄纸和朱砂笔，"您性子急，但手稳，画平安符最适合。"又转向林老太，"奶奶学风水，您记路记房子的本事比我强十倍，罗庚拿在手里准比我顺。"
林老头突然蹲下来拨拉石缝里的香灰，背对着众人："那...那你说的抄《道德经》，现在就开始成不？"
林洛灵看见他后颈的皱纹里沾着草屑，想起小时候他背着她去镇上看庙会，也是这样弓着背，把她架在脖子上。
她蹲下去，把朱砂笔塞进他手里："现在就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林老头每天寅时准点敲响她的窗，抱着抄得皱巴巴的《道德经》来问"上善若水"是啥意思；林老太把罗庚擦得锃亮，拉着她在后院摆"聚财局"，说是要给她攒娶媳妇的钱；最让她惊喜的是喵崽儿，才三天就学会了引气入体，蹲在老槐树上时，周身总绕着淡青色的灵气。
这日傍晚，林洛灵坐在门槛上数香火玉里的光流——她习惯每天睡前核对信仰之力消耗。
可当她用神识扫过玉心时，瞳孔猛地一缩：原本该扣除的五百份，现在只少了西百。
"系统！"她唤了声，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来，歪着脑袋看她。
"检测消耗计算错误。"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点心虚，"喵崽儿的检测...算友情价。"
"友情价？"林洛灵捏起它后颈的，"你什么时候会算人情了？"
黑猫甩了甩耳朵，突然从她手里窜出去，往灶房跑——林老太煮了它最爱的鱼粥。
林洛灵望着它瘸腿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香火玉。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墙角那杆生了锈的烟袋上——那是林老头以前走江湖时总揣在怀里的，这两天他碰都没碰过。
她突然想起今早帮爷爷整理抄经本时，看见最后一页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以前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骗钱，到底是亏心了。"墨迹晕开一片，像是被水浸过。
山风掀起门帘，吹得香火玉轻轻摇晃。
林洛灵摸着那抹暖光，突然觉得，或许有些因果，从今天开始，该慢慢还清了。
作者“抱竹笋的熊猫”推荐阅读《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9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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