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大夫的指尖刚触到岳不尽手腕,那股阴寒便顺着血脉往上钻,像条冰蛇咬进骨头缝里。
他喉结动了动,眼角余光瞥见烛火正诡异地朝着床帐歪成月牙状,烛泪在铜盏里凝出扭曲的痕迹——这绝不是穿堂风能造成的。
"夫人,令郎这腿伤得仔细瞧。"他垂眼掀开岳不尽的裤管,伤处青肿得像发面馒头,可那股子阴寒却不是外伤该有的。
指腹按在伤处时,少年倒吸冷气的声音里,混着床脚砖缝里漫上来的腐水草腥气。
小安大夫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想起上个月在义庄见到的溺亡孩童,尸身泡得时,身上便是这种味道。
"骨没断,只是筋脉淤阻。"他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指尖在"委中""阳陵泉"穴上点了点,下针时故意加重力道——不是为了止痛,是想试试这股阴寒会不会随气血流动。
果然,银针刚扎进皮肤,岳不尽的手腕突然暴起青筋,原本软塌塌的脉象猛地翻涌,裹着股子怨气往他指尖撞。
小安大夫的后背沁出冷汗,面上却还挂着医者的温和:"夫人,老夫开的药需用无根水熬,我这就回医馆取些陈年艾草来。"他收拾药箱时故意碰倒了桌上的茶盏,在瓷片碎裂声里,瞥见岳不尽床脚的青砖缝正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有人在地下轻轻呼气。
破落道观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时,老道士正蹲在檐下补道袍。
他抬眼看见小安大夫跑得鞋尖沾泥,唇角勾了勾:"安小子,你这慌里慌张的,莫不是又遇见哪家的黄皮子讨封?"
"师父!"小安大夫把药箱往青石板上一放,"封家二少中了阴祟,我搭脉时那鬼气差点冲了我的灵台!"他掀开衣袖,手腕上三道青痕正顺着血管往上爬,"您瞧,这是那东西刚才反扑的!"
老道士的笑意褪了,他捏着小安的手腕凑近看,指腹在青痕上一按:"怨气里带着水腥气,像是横死的孩童。"他转身从供桌下摸出个生了锈的铜铃,"你总说现在玄门该讲科学,可鬼物哪管你科学不科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夜里跟我去封家,记住——见了那东西,先敬三柱香。"
"敬?"小安大夫急得首搓手,"那东西都伤了人——"
"伤了人是人的错。"老道士把铜铃塞进他怀里,"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你当道士这些年,怎么还不懂?"
封家正厅的檀木屏风后,岳不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看见那东西了!
月光照在窗纸上,影子大头小身的,像...像被水泡肿的娃娃!"他站在椅边,手指攥得指节发白,"我跳窗是因为它扒着窗沿往屋里爬,指甲缝里全是烂水草!"
"够了!"岳老爷把茶盏重重一放,茶沫溅在官服补子上,"你小表妹去老大人那里当差,你心里不痛快,便编出这些胡话?"他旁边的岳群山抱臂冷笑:"二弟,上个月你说西院槐树上有狐仙,上个月前说马厩里有青面鬼,这回又换了水鬼?"
岳不尽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扯开衣襟。
众人倒吸冷气——他脖颈处三道青紫色指痕,像三根小拇指并排掐出来的,指腹处还凝着细小的水珠,凑近了闻,果然有股腐水草的腥气。
"这是它抓我脖子时留下的!"岳不尽的声音发颤,"我跳窗时它还拽我脚踝,要不是窗下有草堆..."
"夫人!
夫人晕过去了!"丫鬟的尖叫刺破空气。
岳氏歪在软榻上,鬓发散了半缕,手还保持着要摸儿子脖颈的姿势。
岳老爷踉跄着扶住妻子,再看岳不尽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岳群山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屏风上,把幅"松鹤延年"的画撞得歪了。
夜越来越深,岳不尽被扶回卧房时,床脚砖缝里的腥气更重了。
他盯着帐顶晃动的烛影,突然想起那日在街角遇见的扎羊角辫的姑娘。
她蹲在井边,说"我家小宝在井下喊饿"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现在,那股子腥气正顺着他的鼻孔往肺里钻,像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哥哥,我饿了呀..."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半张脸,有什么黑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像是个矮矮的、摇摇晃晃的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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