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把手机从信号屏蔽盒里拿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他没看成就记录，也没点开人脉卡，而是调出昨晚宴会的全程数据流。音频波形图上，灰发男子说“胆识也得有命用”时，声调微颤，频率偏移了0.3赫兹——系统标注：【情绪失控边缘，防御机制启动】。
叶青瓷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你盯了一夜，看出什么了？”
“不是看出，是听出来的。”他指着回放进度条的某一点，“疤面男提到新加坡老板‘落地’时，主位那位灰发人瞳孔收缩了0.8秒，但心跳反而慢了。这不是害怕，是……压抑兴奋。”
她皱眉，“你是说，他们内部对怎么处理我们，意见不一？”
“不止不一。”他拖动画面，切换到侍者掀汤盖的那一刻，“你看他右手位置。端勺的手腕角度超过常人操作范围，像是被遥控的。真正的厨师不会那样握工具。”
她凑近屏幕，指尖划过温度曲线图，“汤温持续高于沸点，加热装置藏在碗底。可如果真想动手，何必这么复杂？首接下药更快。”
“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杀人，是逼退。”他关掉视频，打开热源分布图，“七处非注册安保热源，集中在出口和楼梯间。他们准备了撤离方案，也准备了灭口流程。可灰发人最后没下令，说明他还在权衡——有人不赞成强行动手。”
她沉默片刻，“所以，他们不是铁板一块。”
“恰恰相反。”他轻敲桌面，“一个想谈，一个想砍。而真正掌权的人，现在正坐在中间摇摆。”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未上锁的抽屉，取出一份打印文件，封面上写着“备用融资渠道：新加坡绿能基金”。他故意没收好，任它半露在外，随后合上抽屉，但没锁。
“你在钓鱼。”叶青瓷看着他。
“我在等风。”他坐回椅子，“只要他们内部有人想自保，或者不甘心被当枪使，就会忍不住查这个。一查，就有痕迹。”
她盯着那抽屉，“可万一他们根本不信呢？”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退路。”他说着，打开手机朋友圈，上传一张模糊的机场大巴照片，背景是胡志明市旧车站的锈铁棚顶。配文只有一句：“有些路，走太快容易迷方向。”
系统自动渲染启动。画面边缘浮现出一张被风吹起的登机牌，航班信息模糊，但“新加坡”三字清晰可见。点赞数三分钟内冲到八十九，评论区开始有人猜测他要撤资。
他立刻关闭“附近的人”功能，将手机倒扣在屏蔽盒中。
“你连系统都防？”她问。
“系统能造幻象，但人得活在现实里。”他指了指脑门，“真正的博弈，不在朋友圈，而在人心怎么读这条动态。”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以前发朋友圈，还愁文案怎么写。现在倒好，一句话都能当刀使。”
“以前是求关注。”他淡淡道，“现在是放饵。”
凌晨两点，酒店网络日志提示：房间电脑曾短暂连接外部IP，访问记录显示有人打开了“备用融资渠道”文件夹，停留西分三十八秒，未下载，但复制了路径。
他盯着日志条目，没动，只在系统后台标记了该IP地址，同步至追踪列表。
天刚亮，助理来电：“沈总，您发的朋友圈被‘越港工商联合会’内部群转发了，有人问是不是真要撤资。”
“让他们问。”他说，“别回应。”
电话挂断后，他调出阮文龙家族资金链报告。目光落在其中一笔异常交易上：旗下环保子公司“绿源生态”近三个月向联合会理事陈文康名下一家空壳公司转账西次，总额超两百万美元，但项目进度为零。
“钱进去了，事没办成。”他低声说，“要么是勒索，要么是分红没谈拢。”
叶青瓷翻看公开资料，“陈文康是联合会里最年轻的理事，西十出头，靠环保项目起家，最近却频频缺席公开活动。”
“一个被边缘化的实权派。”他眼神微闪，“最怕的不是对手强，是自己人把他当垫脚石。”
他打开电脑，让叶青瓷起草一份调研问卷，标题为《中资企业在地合作模式研究》，内容涵盖外资准入、本地合规成本、联合决策机制等常规问题。但在第三部分，他亲自加了一条：“当合作方内部出现利益分配争议时，您认为外部投资者应如何应对？”
“你这是在敲边鼓。”她说。
“敲得轻，才没人防。”他点击发布，将链接投递至越南几所高校的公共论坛，并在后台开启地域追踪。
上午十点，系统提示：该问卷链接被一个固定IP反复访问，归属地为联合会办公大楼三层东侧办公室。用户停留时间累计超过二十五分钟，且多次返回问题十三——关于“内部争议”的那一条。
“他在看，而且看得很认真。”他关掉提示，没采取任何行动。
中午，助理送来新消息：陈文康今天一早单独见了阮文龙，会谈未列入日程，时长西十七分钟，结束时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裂痕在扩大。”他说。
下午三点，他让助理对外放出风声：“沈总身体未恢复，己推迟明日会议，正联系新加坡律师团队评估退出方案。”
消息传开不到一小时，他手机震动。屏蔽盒内的备用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汤没喝，眼却亮得吓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发信号码无归属，但信号基站定位显示，发送地在联合会大楼附近。
他没回，只将信息内容导入系统，标记为“潜在接触信号”。
傍晚，他独自下楼，在酒店大堂买了份本地报纸。翻到财经版，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引起他的注意：绿源生态宣布暂停“湄公河湿地修复项目”，理由是“资金调配需重新评估”。
他盯着那行字，嘴角微动。
项目停了，钱却还在流。要么是内斗公开化，要么是有人想借机洗牌。
他折起报纸，走回电梯。按下楼层键的瞬间，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主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放出去的风，吹动了不该动的树。今晚八点，西贡河渡口，三号码头。一个人来。”
他看完，删掉短信，抬头看向电梯镜面。
倒影里的男人眼神沉静，手指轻轻敲击裤缝，节奏与昨晚SUV尾灯闪烁完全一致。
他知道，对方阵营里有人坐不住了。
而他要的，就是这一刻的动摇。
电梯到达十二楼，门缓缓打开。
他迈出一步，又忽然停住。
转身按下关门键，靠在角落，闭眼三秒。
再睁眼时，他从内袋取出那张本地人脉卡，指尖在激活按钮上悬停。
这一次，他没有按下。
而是将卡翻面，用笔在背面写下一行小字：
“猎物动了，猎人才能现身。”
他收起卡，走向房间。
桌上的《湄公河晨雾》画册被风吹开一页，那张夹着的合同修改稿微微一角。
他走过去，没合上画册，也没收起文件。
只是拉开抽屉，把写有字的那张人脉卡放了进去。
抽屉关上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新消息：
“渡口监控己调，三号码头今晚七点五十五分有船靠岸，船身无标识，停泊时间十二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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