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车窗滑落，在玻璃上划出歪斜的轨迹，像未写完的公式。杨浩坐在后座，指尖轻敲膝盖，节奏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深入废墟的突袭只是寻常差事。手机屏幕亮起，苏婉发来最后确认：“‘极渊-α’坐标锁定，三艘货轮己进入监控范围。”他回了个“收到”，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前方——国际美食组织总部大楼矗立在晨雾中，银灰色幕墙映着阴云，冷得像一块未解冻的金属。
他推门下车，风衣下摆被风吹得一扬，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没有一丝迟疑。
会议室位于顶层，长桌两侧坐满了身着正装的高层代表，气氛凝重如铁。主位男子年近五十，金丝眼镜后藏着审视的目光，正是国际美食组织亚太区主席陈世元。他抬手示意杨浩入座，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杨先生，我们很欣赏你在‘舌尖记忆’项目中的表现。但量子料理技术，属于全人类的共同财富，不应由个人垄断。”
杨浩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腿上，微微一笑：“陈主席说得对，技术确实不该被垄断——前提是，它真是‘全人类’的财富，而不是某些人用来控制市场的工具。”
陈世元眉梢微动，但未接话。
左侧一名女高管立刻开口：“根据《国际饮食文明公约》第十七条，任何影响味觉感知的核心技术，必须向组织备案并接受监管。否则，我们将不得不取消‘舌尖记忆’评级资格。”
“哦？”杨浩转头看她，语气轻松，“那请问，去年‘味觉矩阵’项目被某资本集团收购后，为何从未备案？还有前年‘分子共振调味法’被私下拍卖，你们又监管去了哪里？”
会议室一静。
那女高管脸色微变：“那些是历史遗留问题，与本案无关。”
“不，有关。”杨浩身体前倾，目光扫过全场，“你们今天拿‘公约’压我，可公约执行起来，向来是‘看人下菜碟’。小企业创新，你们要审批；大财团垄断，你们装看不见。现在轮到我了，就突然讲起‘人类共同财富’了？”
有人皱眉，有人交换眼神。
陈世元咳嗽一声：“杨先生，我们不是来讨论过去的。我们只关心现在——你是否愿意交出技术源码，接受组织托管？”
“不愿意。”杨浩答得干脆。
“那你考虑过后果吗？失去评级，你的餐厅将无法参与国际美食节，所有合作品牌都会撤资，市场信誉……”
“我的信誉，不需要你们盖章。”杨浩打断，“‘舌尖记忆’是我做的，评委打分、观众投票、数据模型全公开。你们查不出黑幕，就用行政手段施压？这不叫监管，叫勒索。”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而且，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人，正偷偷把我的技术参数卖给第三方？”
全场骤然一紧。
陈世元瞳孔微缩：“你这是无端指控。”
“是吗？”杨浩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桌中央，“这是过去三个月，你们七位高层与‘新味觉科技’公司的私下通讯记录摘要。其中，王副会长，您上周五在私人会所签的那份技术咨询协议，金额两百万，对方账户却关联着一家注册于开曼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上个月刚被‘黑潮安保’收购。”
王副会长猛地抬头，脸色发白。
杨浩没看他，继续道：“更巧的是，‘黑潮’最近在搞一个叫‘新味觉计划’的项目，专门研究如何通过声波操控人脑情绪。你们说，这和你们现在逼我交出的技术，是不是有点‘殊途同归’？”
陈世元终于变了脸色：“你从哪得到这些信息？”
“这不重要。”杨浩淡淡道，“重要的是，你们一边打着‘行业规范’的旗号，一边和犯罪组织暗通款曲。现在还想拿评级威胁我？”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我可以不交技术，也可以不公开证据。但前提是——你们立刻停止施压，撤销所有针对我的限制措施。否则，我不介意让全世界看看，你们这些‘美食守护者’，到底在守护什么。”
会议室陷入死寂。
陈世元手指轻敲桌面，良久，才缓缓开口：“杨先生，你这是在玩火。”
“不。”杨浩拿起公文包，转身走向门口，“我只是把火，烧到了该烧的地方。”
就在他手握门把的瞬间，眼角余光捕捉到王副会长迅速起身，快步走向侧门，神情慌乱，连西装都未拿。
杨浩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按下腕表侧键。
三秒后，系统提示浮现：【目标人物己启动私人通讯设备，信号加密等级B级，正在追踪中】。
他推门而出，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渐远。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杨浩伸手挡住门，对方道了声谢，走进来，将文件抱在胸前。
杨浩瞥了一眼，最上面那份标题写着：《关于“极渊-α”平台能源调度的紧急预案》。
他眼神微凝。
助理察觉他的目光，下意识将文件往怀里藏了藏。
电梯下行，数字跳动。
杨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雨水在皮鞋边缘凝成水珠，缓缓滑落。
门开时，他迈步而出，步伐稳健。
街角黑色轿车己等候多时。
他拉开车门，正要上车，手机震动。
是苏婉发来的消息：“‘极渊-α’平台凌晨两点出现异常信号波动，频率……432Hz。”
他瞳孔骤缩，猛地抬头。
雨幕中，一辆灰色商务车正从对面街口缓缓驶出，车窗 tinted，车牌被泥水遮盖。
他迅速上车，关门前最后回头。
那辆商务车在路口停下，副驾驶车窗降下一半，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出来，轻轻敲了三下玻璃。
杨浩盯着那只手，缓缓抬手，指向对方。
司机一脚油门，轿车疾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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