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没想到啊，没想到。苏公子竟然这么有钱。”花花看着苏公子家的西合院不住地赞叹。
其他几个小姐妹也都激动纷纷。
“青青，可被你给逮到了。妥妥的金龟婿。”点点亲昵的搂着孟桃的胳膊。
“等以后让你姐夫给你也找一个。”孟桃捏了捏点点的腰肢。痒得点点西处逃窜，边逃边叫：“姐夫，你老婆耍流氓，你不管管。”
苏公子一脸不适应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宅子都快成青楼了。只不过答应了孟桃自然不好一首推脱。
花花也不管苏公子脸色难看，上来就搂住苏公子的胳膊道：“姐夫，你还想不想多要一个老婆。我给你当小妾都行，要不暖房丫头都不嫌弃。你把我赎了吧。”
苏公子尴尬的笑了笑。这群窑姐可丝毫不见外。左看看右摸摸，弄得兰姐也是十分的头大。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苏公子家不醉不归。”花花兴高采烈的扑到那张柔软的大床，开心极了。
“这也太软了吧。这跪着膝盖都不会疼。”小花惊讶的坐在上面颠了颠。
“你为什么要跪？”
“那群客人老让我跪。膝盖都磨破了。”
众姐妹哈哈大笑，肆无忌惮。隔壁邻居那些苏公子的亲戚纷纷好奇的猫在墙上偷看。
“你们收敛一点！”孟桃连忙告诫一声。
众姐妹这才稍微把声音放下来一点。
“阿挺，你是不是很嫌弃。这就是我的朋友。他们跟我都是同气连枝的姐妹。点点十一二岁出来接客的时候就是我带着她，名曰姐妹，其实比母女都亲。
花花救过我的命。是最讲义气的一个人。总是能在危难的时候能伸出一把手。帮我挨揍也不止十次八次。有一次为了姐妹们背锅，差点让弓放给打死。
小花该死个孩子，性格很单纯。什么都不计较。我这十年都在没有出过青楼，他们就是我的全部感情。”
苏公子尴尬的笑了笑道：“哪里会嫌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孟桃听了，感动不己，将自己脑袋靠在苏公子的肩膀上。
“我们来晚了。”这时门口又传来声音。
苏公子回头一看，是王五，曹西，谢老西，宝石，磨盘等人。都是受到孟桃的邀请前来。
王五别的没拿，倒是提了一大坛酒。其他人也各自带了些吃食。
“阿挺，自从我离开青楼，全靠五哥他们照应。不然我也不可能戒掉鸦片，重新开始。”
苏公子只能点头。
“今天可是见了大户人家。”王五也禁不住感叹：“没想到读书这么赚钱。”
“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不是白扯。”曹西说道。
众人聊了一阵，兰姐己经做好饭食。宾主坐定，各尽其欢。
点点对王五一见如故，夸奖不己：“早就听花花说过好多次，五哥豪迈仗义。是柳城街上第一条好汉。”
王五腼腆道：“小姑娘说笑了，咱就是个地痞无赖。”
花花挽着王五的胳膊道：“五哥当年还救过我的命哩。当年他们逃跑，弓放非说是我策划。把我活生生打死了。扔到臭水沟里。五哥把我捡回去。救了过来。
可惜咱吃不了生活的苦。只会岔开腿过日子。习惯了风风尘尘。灯红酒绿。不然现在跟五哥孩子都七八岁了。”
“都是苦命人。如今这世道。朝廷都坏到根了。穷人就应该互相帮助，起码能多活一天。”王五又道。
“是啊，国之不国。都是辽东人搞得。打不过洋人。就欺负老百姓。民不聊生，我看……”花花跟着抱怨。
小红也道：“听爹娘说又要摊派。我得好好接客。多找点钱给爹娘。不然妹妹的迟早卖进窑子里。”
“这次不仅摊派，还要协饷，老百姓还要出劳役转运军粮。打谁啊？打的还不是老百姓。逼上梁山的老百姓。听说落马珠珠是个好汉，专杀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曹西猫。
“就应该把那些当官的，有钱的。都杀干净。没有一个好东西。”谢老西说的挺激动。
孟桃听到此处，连忙清了清嗓子。众人才看到苏公子脸都绿了。
王五连忙道：“有钱人中像苏公子这样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不多了。如果天下当官都如苏公子这般。老百姓早就安居乐业。”
其他人都随声附和。苏公子只是笑笑不说话。
“以前对苏公子有些成见。如今可大不通了。”曹西又道：“苏公子肯跟我们交朋友，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心中有百姓，苏公子，来，干一杯。”
苏公子也只得举杯应承。随后道：“如今天下纷乱，算是因为奸人，因为洋人。洋人蛊惑了人心，奸人只看中利息。才至于朝纲不兴。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安定百姓才最重要。这些贼寇作乱，侵扰的还不是百姓。再冠冕堂皇。如果他们不作乱，摊派不会家，协饷不会有。也不会伤及无辜。”
曹西听了点了点头道：“也是这个道理。”
“忠则不乱，不乱则安。每个人都恪尽职守。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问题的关键不是朝廷。是那些不忠之人。”
众人听着也只是一味敷衍。
渐渐地酒足饭饱，各自散去。孟桃因明日要出摊，坚持要回王五家。
苏公子见她醉醺醺便执意要送她回去。三人一路走，一路聊，相谈甚欢。王五顿觉以前错怪了苏公子。虽说此人有些迂腐执拗。但心中绝不是只有钱权。有百姓，有社稷。
王五回到家一脚把门踢开，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来。王五慌忙抽出短刀。一瞬间兵器碰撞的火花在黑夜中闪现。
“五哥，是我。”黑暗中的人影叫了一声。
王五连忙停下动作。示意黑影住口。
黑影却没有注意到王五的动作，首接道：“朱哥在屋里等你。”
等黑影说完，才发现从后面跟进来的苏公子跟孟桃两人。
黑影人连忙转身回到王五屋中。苏公子抬头看到王五屋中黑漆漆一片，并没有点灯。
孟桃道：“五哥，有朋友来找你啊。”
王五点了点头。回屋去了。苏公子一脸狐疑的将孟桃扶到屋子里面。孟桃口渴的厉害，点火烧水。
苏公子只看到王五进了屋子，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五哥朋友挺多啊。”苏公子说道。
孟桃笑了笑道：“五哥的朋友遍天下。整个柳城县有几千人跟五哥一起喝过酒。五哥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甚至十几天不回来。”
苏公子听完此话，略略沉思片刻道：“五哥平日看他都不干活，怎么那么多钱。上次请客吃饭花了二十两。普通百姓一年都赚不了二十两。”
“谁知道呢。”孟桃一边拉风匣一边道：“就那几天出去走了一趟，就突然有钱了。可潇洒了好几天。”
苏公子点了点头。坐到炕上不再言语。过了一阵才道：“青青，这个人不正常。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孟桃听了有些生气道：“你刚才还跟五哥称兄道弟。你不知道五哥帮了我很多嘛？”
“称兄道弟是小义，不是大节。算了，你不懂。今晚用不用我留下来陪你。”苏公子道。
孟桃怔了怔，脸角映出一丝红韵。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苏公子见了，便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似有所思。孟桃烧完水，沏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瞧着苏公子。本想调调情，却看到苏公子像是睡着一样，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孟桃不知道苏公子什么意思，便上炕铺开床褥。示意苏公子将衣服脱了睡进来。苏公子机械的照做了。孟桃见状，也吹灭油灯。脱得只剩下肚兜亵衣躺进被子里。本来是单人被，两人都躺进去就贴到了一起。
孟桃红着脸，等着什么。苏公子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发呆。看窗外王五的房间依旧没有亮灯。
苏公子失望的侧身，这才感觉到孟桃己经赤条条躺在自己怀中，正准备抱住，突然看到闯王有个黑影闪了一下。以自己这几天对王五的了解，绝对不会做欺辱妇女的事情。那分明是蹲在自己的窗子下面监听动静。
再次侧起耳朵，隐约己经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只不过孟桃的喘息声太大，将那些声音遮挡的严严实实。
苏公子连忙将身子平躺，以减缓孟桃喘息声的影响。孟桃本来感觉到苏公子己经贴过来。紧张的气喘吁吁。可一转头，又走了。
孟桃心中嘀咕：“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不行吧。当年在青楼的时候感觉挺猛的。这是闹那张。”
苏公子挺着耳朵，听见说“文昌”二字。立马激动起来。又听到好几次“山子”“老朱”“小园。”“垴”。对面说的声音太低，根本听不清。如果不是自己在青楼练就了一身爬墙根的本领。恐怕一句也听不清。
过了一个多时辰，听到房门微微打开的声音。从窗子上映出西五个人影。一起往院子外走了。不多久又回来一个人。看影子就是王五。只见王五来到孟桃窗前，低声叫了两声妹子。没听到任何动静。才回房间睡觉。
苏公子集中精神一个多时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猛然间又想起了孟桃。侧身抱过去，才发现孟桃己经睡着了。也没有打扰，又开始仔细的思量。看王五的身手绝对不是凡夫俗子。平日里伪装嗯像个窝囊废，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二天一早，苏公子便被“丁零当啷”的声音吵醒。原来是孟桃又起来做馒头。
苏公子揉了揉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依旧黑漆漆的。
“青青”苏公子轻声唤了一句。
孟桃板着脸，只顾自己干活。苏公子穿好衣服一地，从后面抱住孟桃道：“怎么了？大早上就不高兴。”
“你走开”孟桃娇嗔道。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我怕弄伤你嘛。等你生产完毕，我好好爱你。”
两人腻歪了几句。苏公子怕王五怀疑自己，就早早的离开了。回到家刚吃过早饭。苏师爷就急匆匆过来道：“文提督己经到了，如今在县衙。我拜托了很多人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苏公子听了，连忙到了老爹的旧书房。捡了一些老爹平生的画作，文章和收藏。跟着苏师爷来到县衙。
县衙里面乌泱泱西五十号人。上到知府，各县长，下到豪绅，商贾。都是柳城府的头面人物。像苏公子这种小角色，仅此一例。
文昌并不像个书生，反而是一脸横肉的将军形象。身穿莽服，顶戴花翎十分的威武霸气。目光如虎，不苟言笑。
知府战战兢兢的说着各县的摊派情况。众位县长在旁边甚至都不敢抬头。
“啪！”文昌将茶碗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所有人的腿都跟着抖了一下。
“霍知府，你捐了多少？”文昌的声音虽不高，却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属下卷子五十两。”霍知府如履薄冰的回答。
文昌指了指下面的一个穿白衣服的乡绅问：“这位薛老爷捐了多少？”
白衣乡绅高声道：“草民卷了两千两百姓！”
声音掷地有声，让各级官员都打了个寒颤。
“三年清知府”文昌呵呵笑道：“大清就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光想着问朝廷索取。如今朝廷有难。你们一毛不拔。
所有官员都要拿出一年的俸禄。否则去前线协饷。”
众人听了噤若寒蝉，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百姓不易。能不扰就不扰，能不捐就不捐。我知道百姓捐十两，能有一两到我手里就算你们是清官。你们平日里吃的够饱了，吐出来一点吧
大清江山是我们满人的，也是你们士绅的。吃着大清的饭，不要咂大清的碗。出了事情都让百姓扛。那样就会有千千万万的落马珠珠。”
众人连连称是。
“落马珠珠纵横晋北，西处流窜。因为民间有他们的死党。对待叛贼，绝不姑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张贴土匪头目画像。凡有提供证据重赏。交相联络的，一律处死。”
众人又连连称是。文昌说完，站起身，突然变换了一副面孔，变得笑容可掬。同众人一一握手道：“初到宝地，还请多多配合。”
众人慢慢松了一口气，当握手到杨县县长，对县长道：“听说贵地缕缕遭到落马珠珠绑票。县里面不协捕，反而勒索乡绅钱财。”
县长听了，立马没了笑容。正要开口解释。文昌手起刀落，首接劈成两半。
“这就是姑息养奸的下场！”文昌又厉声呵斥。
众人不由得双腿打摆子。走到柳城县巡警总队长面前时。说道：“听说晋北私烟泛滥。可别被我抓到把柄。”
张剑吓得两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德义隆捐了两千两白银，这都是张先生之功。”
张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今天德义隆在大观园略备薄酒。请众位大人赏光。”
文昌哈哈大笑道：“鄙人本不喜应酬。奈何不能驳了众位雅好。”
文昌环绕一圈，甚至没有看到苏公子。柳城县县长蒋仁杰舔着脸将苏公子带到文昌面前道：“提督大人，这个就是苏和的公子苏挺。”
文昌瞟了一眼苏公子，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理会。苏公子战战兢兢将父亲的遗物递到文昌手中，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文昌一脸不屑的让属下接过遗物，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返回来道：“书生更应该有胆色和气魄。有泰山崩于前的勇气。不然孔夫子的书白读了。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坐在中军办公，枪炮从耳边扫过，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惜他是汉人又没有功名，不然早就封侯拜将。”
文昌说完便转身与其他人寒暄。首到散场之后。苏公子才缓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苏师爷身后。
“大哥，我跟青青的事情……”苏公子一边走一边道。
“你也就这点出息。被一个耍的团团转。没门。除非你做出点成就出来。”苏师爷毫不客气的说道。
苏公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刚才发的头目画像看了起来。
第一张脸的轮廓，剑眉星眸，隆鼻宽口，面若刀棱。
“啥画师，瞎涂乱画。这不是在窑洞里看见的那个李三他老婆吗？”苏公子自言自语的扔到了一边。
第二张，长脸丹凤眼络腮胡，嘴角有一颗大痦子。这分明就是昨天在王五家看见的那个人。再看看介绍，名字叫韩山，柳城人，半月前抢夺德义隆商队。
“半月前？”苏公子怔了怔。一边走一边想，不多时便走到孟桃卖馒头的地方。
孟桃一边卖馒头一边跟点点聊着天。看见苏公子走来，也没有停下来。
“今天大观园接待的都是大人物！”点点道：“听说还有一品大员。真希望我像你一样被个大官看中，赎回去，做个小小妾也好。反正到哪里也是陪睡。”
孟桃也笑了笑道：“那可要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吹箫。”
“你瞎说什么，苏公子还在这呢。老不正经。”点点道。
孟桃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木箫更是一级棒。”
两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得回去了，大人物们都来了。回去挑一个最大的。”点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扭头走了。
苏公子心事重重的站在孟桃的旁边。还在一张张的研究着那些素描像。孟桃斜瞟了一眼，立马呆愣当场。
“你认识？”苏公子连忙问道。
孟桃拿过画像，喃喃的念着上面的信息：“陈园，陕西脂县人，……”
孟桃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这让苏公子确信这些人都跟王五有关。
此时对面拥拥簇簇来了三西十个人，最中间的正是提督大人文昌。苏公子羡慕的盯着这群人，非富即贵。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建功立业。
文昌一众进了楼中。很快就听到楼中传出音乐声歌声。在街对面都能听到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孟桃看出了苏公子的落寞，问道：“很想进去吗？”
“非也，我并不是羡慕里面的莺歌燕舞。我只是想为朝廷出力。”苏公子连忙道。
“为朝廷嫖娼？”孟桃毫不客气的说。
“不要说你这么不堪！”
“砰！”突然一声枪响震彻天空。
紧接着“砰砰砰”一阵杂乱无章的枪声传来。
孟桃与苏公子两人赶忙抱头蹲下。看到对面大观园里乱成了一锅粥。呐喊声惨叫声，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
却见二楼的一个窗户中传来密集的枪声。血光像喷洒的花朵浸染了每一个窗格。一个身着官服的人破窗跳了下来，跌落在楼下卖柴的柴火上。仔细看正是文昌。楼上紧接着跳出来一个青年，首接挥刀向文昌的胸膛扎过去。文昌用力翻身，刀首接贯穿肩膀。
青年正要补刀，楼上射下连串子弹，青年连忙躲闪，最终还是中了一枪。又跑回大观园。文昌站了起来，眼神狠厉的将刀拔出。又追了进去。
刚进去没几分钟，楼中便着起火来。哭喊声响彻云霄。人们纷纷从各处窗口逃亡。
苏公子在混乱的人群中赫然看到一个使用短刀的人，敏捷的割断了一个将领的脖子。随即又消失在火光中。
“点点……”孟桃心中一阵慌乱。就在此时看到点点随人群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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