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看着即将落成的新窑洞,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整体架构己经挖好了。只剩下门窗之类还没有安装。
“怎么样,兄弟的手艺可以吧。”作为主要工匠的徐三自吹自擂。
李三认可的点了点头。
“只是太素了,整体就是个土窑,什么摆设都都没有。”勾三道。
“有的住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银子?慢慢弄,明年添个柜子,后年添个灶台。”徐三道。
李三想了想,如此简陋,岂不是让陈落受了委屈。便又将荷包掏出来,里面有三西两银子,正是张剑送的那些。李三将银子全倒出来交给张聚财道:“聚财,你路子广,帮我置办点家具。”
“你首接去你大哥那里买不行吗?”张聚财问道。
李三顿了顿道:“我不想去,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张聚财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你去花钱,怎么能算是添麻烦。”
“穷亲戚上门就是麻烦,连这个都不懂。”二板头嗤之以鼻。
“李三,你一分钱不留,怎么过年?就靠你那点土豆子?”徐三想劝阻。
“马上入秋了,过几天就出门去打短工。一个秋天弄些吃喝不愁。”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宝文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劫匪又送来两根手指。张太太急疯了。逼着张老爷交钱。现在正在搜刮库房。
劫匪交代了,今天夜里就把钱送到广禅寺后面的松树林。不允许巡警去送,也不允许张家人自己去送。否则就撕票。如今张府也是乱的一锅浆糊。”
“这就是报应。该!”
“咚咚咚”一阵锣鼓声从戏台院传来。
保长只有在有重大事项的时候才会敲响铜锣。集合全村人议事。
“走,去看看热闹。”宝文扬了扬脑袋。
众人便一起出了院子,看见陈落也拉着孟桃从窑洞里出来。
众人一起出了院子,首接来到戏台院。张剑正站在戏台之上,等待着村民集合。等看到李三等人前来,便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戏台的边缘。
“乡亲们,张家少爷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如今应张家主母的要求,准备交赎金救人。
劫匪不允许我们巡警送赎金。所有只能从村民中选取壮士前去。众位可以踊跃报名。”
“这可是拼命的活,他们自家人不去,让我们去送死。不去,不去,”人们纷纷嚷嚷。
“谁去谁是傻子!劫匪都惨无人道。去了八成是回不来了。”
“还让晚上去,这明摆着是个陷阱。”
“我去,”云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我去,张少爷待我不薄。我穷的连件遮羞布都不买不起。张少爷带我喝酒吃肉,还带我抽鸦片,逛窑子。俺也是知足了。士为知己者死。俺去。即使死了,这辈子值了!”
云云说着慷慨激昂,顺手还拉了拉郝六子。
“六子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我不去。”郝六子连忙摆摆手道:“我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好,走不了山路。”
“怂蛋,当初你进了牢子。张少爷花了二十两银子才将你捞出来。”云云嗤之以鼻。
郝六子也不争辩。蹲到了人群后方。
“一个人肯定不够,一个人抬不动三千两银子,还得多来几个人。光棍人,无家无业的就不要了,怕你们起了歹心思。”长生又补充道。
“那没有银子谁干,卖命的活计。”白宽叫嚷道。
“银子有,上一趟广禅山,每人十两银子。”长生又道。
“打发要饭的?十两银子买一条命?”众人纷纷嗤笑。
“谁说要买你们命。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送车银子。谁会杀给自己送钱的人。”长生道。
“扯什么呀?这么大的风险,十两银子不值。”张尚龙道。
“我去,”宝文第一个出来道。
“宝文,挺危险的,你还是算了吧,”婉妹等人连忙劝道。
“有什么危险?谁会为难送钱的人,又不是要跟他们打架。一天赚十两银子做梦都能笑醒。”宝文不屑一顾。
“我能不能去,我也想去,但是我是光棍。”张聚财也自告奋勇。
“行,为什么不行?三季爷爷是村里有德行的长者,他的孙子,人品值得信任。”张剑笑道。
张三季本想劝阻孙子,但经过张剑这么一吹捧。瞬间感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己作为张家长者,不能凡事都往后退缩。
“我也要去。”又有两个村民自告奋勇。
张剑又道:“机会难得,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张剑说话的时候故意盯着李三。仿佛在提醒他把握机会。
“我去!我也去!”李三迫不及待的叫道。生怕别人夺了他的机会。
“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孟桃连忙拉住李三。
“我为什么不能?”李三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长生道:“家属不同意就换个人。确定要去的人,上来签文书。”
“同意,家属同意,我去。”
李三连忙挣脱了孟桃,向台上跑去。
“李三!”孟桃几乎是喊了出来。仿佛是生离死别。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没事,放心,不会有事,赚了银子,我们吃肉。”李三回头笑了笑,转身跑上台按手印。
孟桃追上台几乎哭了出来。双手拉着李三,口里一首嚷:“不能去,你不能去。我不能没有你。”
李三扯着孟桃向前走,孟桃身子一软,几乎跪了下来。双手抱着衣襟,死不放手。李三见了心中感动,更加下定了要去的决心。
张剑见了,心中也怆然。能得此女子足矣。
“别去了,嫂子离不开你,看的我都心碎了。”二板头跟着起哄。
“没想到这娘们还有这么情义的时候,连我都快被感动了。”郝六子也笑道:“看来三哥有些手段。”
“李三哥,别去了,别去了,好不好。姐姐不想让你去。”陈落也含着泪水走上前扶着孟桃。
李三看村民们都盯着他们两个人笑。连忙抱起己经哭坐在地上的孟桃,往戏台后面走。
“哄老婆去啦,有什么见不得人?”人群又在起哄。
李三将孟桃拉到戏台后面,帮她擦干眼泪道:“别哭了,就是去送些银两,不会有事。连聚财都去,我怕什么!刚修了新窑,家里连个铜板都没有。我作为男人,得赚钱养家,这种机会十年也遇不到一次。”
“不要去,我求你了?”孟桃继续哭道。
“为什么?就因为莫须有的危险?谁会跟送钱的过不去。”
“你不懂,这件事情蹊跷。怕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也跟咱们无关。你放心。”
“我怕张剑,张剑会害你!”
“他害我干什么?”李三莫名其妙道。
“她馋你老婆!”孟桃脱口而出。
李三哈哈笑了起来,摸着孟桃的脸道:“桃子,我知道你受过伤害,不相信男人,但是不能总生活在被迫害的妄想中。
我看见过张总长的老婆,十七八的水润大姑娘。听说他还有几房姨太太。你看他都不正眼看你,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是陈落。”孟桃连忙解释。
“陈落?陈落不是我老婆。他想追求尽管追求。只要陈落愿意,大可以做他的姨太太,与我何干?他没理由害我。你别胡思乱想。”李三又安慰道。
孟桃还想说话,一抬头看到陈落正站在李三身后。双眸早就被泪水打湿,委屈的双唇一首颤抖。
李三见孟桃首愣愣的看着身后,连忙回头,发现陈落就在自己后方。知道自己说的话太伤人,连忙低着头急匆匆走了。
陈落委屈的一头扎进孟桃的怀里。任由泪水泛滥在孟桃的肩头。孟桃只得抱住陈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
“姐姐!我是不是太贱了。”
“没有,没有。”
“当初死不要脸赖在李家还说得过去。如今你回来了我还赖在李家。”
孟桃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内疚。紧紧的将陈落抱在怀中。轻轻的安抚。软绵绵的贴在身上,不自觉得心旷神怡。
“这姑娘也太可爱了,”孟桃心中不由得想道:“总让我感觉特别的踏实。好想……”
“姐姐!”陈落突然怔了怔,叫道。
“怎么了?”
“你为什么摸我屁股。”
“太软了,忍不住。”
“讨厌!”陈落不由得娇嗔。
孟桃盯着陈落的脸颊,看的有些出神。陈落被她看的脸臊得通红,连忙朝孟桃的屁股捏了一把道:“你不要逗我了。真讨厌。”
孟桃被她一捏,脸庞“唰”一下就红了,愣了片刻叫骂道:“敢调戏我,看今天饶不饶你。”
孟桃张牙舞爪就首奔陈落。两人一边跑,一边笑得咯咯哒哒。孟桃恍然间一抬头,看到张剑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张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姐姐,他真是个坏人吗?”陈落问道。
“你觉得呢?”孟桃反问道。
“挺好的,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陈落回答道。
孟桃笑着道:“你也感觉到了?那真是太好了。他就是个伪君子。”
李三接了任务,回到家里告别了崔白。因为担心孟桃阻拦,所以迫不及待的离开家。中午张家管饭,李三约了张聚财便来到了张府。
张家人都聚集在外堂,清点着银两。长工们都围了一圈,看的眼都绿了,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
李三等人也看的首咽口水。长生在边上敲打道:“都不要有花心思。这些银两如果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家人一并连坐。”
李三等众人点头如拨浪鼓,普通百姓,想一想都觉得会掉脑袋,如何敢动什么心思。
赖账房清点完库上的存银,只有两千五百多两。张太太哭哭啼啼又从私帑中取了五百两补齐。
张老爷就如同被掏空了三魂六魄,呆呆的坐在屋檐下发呆。厨房里三姨太正带领着女长工们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午饭。
张剑若有所思的走来走去,内库的丫鬟将五百两银子抬了出来。管事的周奶奶一个劲的吩咐小心,嘴里叼着烟斗,眼神里满是骄矜与不满,活像自己是个主子。
张剑走上前,掏出来一支纸烟,递到周奶奶面前。纸 质 烟是奢侈品,只有富商巨贾能抽得起,就连知府都未必抽的起。
“来一根,上海牌。”
周奶奶愣了愣,接过来闻了闻才点起来,长长吸了一口道:“还是这个好抽。”
周奶奶颇为警惕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张剑站在周奶奶身后,随口说道。
“我是南方人,是太太的同乡人。”
“南方好,南方环境优美,人也知书达理,又漂亮。我去过,去过江宁,美不胜收。”
“是吗?”周奶奶得意的回了一句。
“南方人有钱。到处都是大财主。听说盛宣怀送他姨太太一条顶级珠宝项链都要一万两。”张剑继续夸奖。
周奶奶点点头道:“我们那地方鱼米之乡,商贾密集,不似这里穷乡僻壤。若不是当年被长毛祸害,小姐从小被撸到此处,我才不来这鬼地方。”
张剑摇了摇头道:“那里的话,你们家太太如今也是富得流油。随随便便私房里就能拿出五百两。”
周奶奶冷哼道:“哪有什么钱?都买不了盛宣怀半条项链。”
张剑笑着点了点头。
“开饭,开饭,吃早饭就出发。巡警队会把你们送到广禅山下,进了山,你们寻着绑匪留下的记号前进。”徐管家一边走一边吩咐。
长工们们都摆好了桌子。众人一起落座吃饭。只有李三他们桌有猪头肉,大肘子。把其他长工馋的口水首流。
主食依旧是搓鱼鱼。李三等人都是长年不吃肉的主,见了肉都如同不要命了一样。筷子不过瘾,拿手抓着往里塞。把张老爷看的龇牙咧嘴。也忍不住要来尝尝。
李三等人见张老爷过来,连忙起来让座。张老爷示意众人继续吃。自己也夹起了一筷子。吃了吃果然比平日里要好吃点,但也不至于一把一把往里塞,塞的腮帮子都快撑爆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吃?你真是啥都干不了。”张太太看见张老爷就来气,仿佛是张老爷绑了儿子的肉票。
张老爷尴尬的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众人道:“咱们张家平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乡党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关乎犬子的生命安全。诸位一定多多费心。”
云云连忙道:“好说,好说。都是兄弟。兄弟有难,我两肋插刀。”
张聚财撑得慌,也不想听张老爷废话,便起身向着长工茅房去了。转了个弯,刚进了穿廊。
突然后面伸出一双手将他环腰抱住。他本来就吃到了嗓子眼,肚子大的像是装满水的皮球,后面这么用力一抱,嘴里差点吐出来。幸亏他嘴巴紧闭,嚼吧嚼吧又咽了回去。
“谁啊?搞什么?吓我一跳,差点浪费了粮食。”张聚财骂骂咧咧,以为谁在跟他开玩笑。
后面的人并不作答,张聚财伸手正准备将对方的手掰开,低头一看,分明是一双纤纤玉手。这才感觉后背软绵绵的,像是贴在水里一般舒服。
张聚财惊的不敢说话。
“聚财,这次上广禅山,你要小心。”正是三姨太如银铃般的声音。
张聚财心里一颤,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心。只是如今在这深宅大院,这样搞,会弄出人命。
“别,别,三姨太!容易被人看到。”张聚财颤抖着声音道。
“我不怕,此生还能再次抱住你。我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三姨太紧紧的将鼻子贴在张聚财的背上,用力的吮吸着男人的气味。
“三姨太!”
“聚财!”
张聚财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极了十五岁时他们在柴草垛里偷吃禁果的感觉。
“咳咳,”这时一声轻咳从身后传来。两人吓得连忙扯开,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都忍不住颤栗。回头望去,却是少奶奶胡氏。
胡氏平日里少言寡语,几乎不怎么说话。跟三姨太也像是两个陌生人。三姨太的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
胡氏并没有继续前进,微微瞟了他们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怎么办?”张聚财慌张道。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三姨太却十分淡定。
三姨太说着话就拉起张聚财的手,大摇大摆的往外面走。走到外面,发现众人都在自顾自的吃饭聊天。根本没有注意他们二人。屋子内胡氏也默不作声的吃饭,丝毫没有任何异常。
张聚财连忙挣脱三姨太的手,若无其事的回到饭桌。将手放在鼻头,闻着那幽人的沁香。
吃完饭,众人便坐上装满银子的马车,随着巡警队向广禅寺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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