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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的哀嚎如同濒死野兽的嘶鸣，撕扯着据点内本就紧绷的空气。
“不——！！！”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条发紫、散发着不祥死气的腿，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剧痛而扭曲变形，汗水如同小溪般冲刷着脸上的污迹和泪痕。“截…截掉？！不！不行！我…我高考完了啊！刚考完！老师说…说考完就解放了！说好…说好一起去海边…去通宵…去…”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得像被重锤砸碎的玻璃，但每一个破碎的音节都浸满了少年对戛然而止的未来的绝望控诉。
“我…我还没…没跟李婷…” 他猛地扭过头，目光越过正按住他肩膀的医生，死死锁定在角落里蜷缩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李婷身上。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未出口的告白，少年隐秘的悸动，以及对失去健全身体后彻底失去可能的无限恐惧和羞耻。他张着嘴，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变成更凄厉的呜咽。高考结束的短暂阳光，海边嬉戏的幻想，网吧通宵的约定，还有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所有关于“之后”的美好憧憬，都在那条散发着腐臭的断腿和“截肢”二字面前，彻底粉碎成冰冷的灰烬。
李婷被他那绝望而炽热的目光烫到，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溢出。她不敢看，不敢想。那个总是默默帮她搬书的男生，那个会在她值日时偷偷多扫两组的男生…现在要失去一条腿了？在这地狱里？
张雅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清冷的脸上毫无血色，她蹲下身，用力握住张山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冰凉颤抖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山！看着我！听着！命！命比腿重要！活下来！活下来才有以后！懂吗？！” 她的话斩钉截铁，试图用这最后的希望锚定张山崩溃的灵魂。
张老师也蹲在一旁，用力按着张山另一只疯狂挥舞的手臂，眼中噙满泪水，声音带着母亲般的痛惜和强装的镇定：“小山，听话！忍一忍！医生在救你！活下去！老师在这里！大家都会帮你！”
苏婉儿看着这生离死别的场面，第一次彻底笑不出来了。她缩在角落的物资箱后面，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恐惧和茫然。脑子里的小剧场终于不再是荒诞喜剧，而是循环播放着各种末日片里截肢失败的惨烈镜头。“完了完了…这手术条件…连个无菌室都没有…会不会大出血？会不会感染首接嗝屁？…那个医生看着靠谱，但万一呢？…张山好惨…刚高考完就末日，末日了还要变杨过…” 她看着张山痛苦扭曲的脸和李婷压抑的哭声，一种兔死狐悲的冰冷感瞬间攫住了她。
“呃啊——！！！痛！痛死我了！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张山的意识在剧痛和麻药（医生正在寻找可用的局部麻醉剂）的间隙中反复挣扎，绝望的嘶喊如同钝刀割在每个人的心上。
“按住他！必须立刻手术！” 医生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迅速从急救包中取出仅有的局部麻醉剂，动作快得带起残影。秃鹫和鹰眼立刻上前，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张山挣扎的上半身和那条完好的腿。李思也默默上前，用他那非人的力量，稳稳地按住了张山那条剧痛挣扎的伤腿根部，阻止毒素随着血液更快扩散。
据点内瞬间只剩下张山绝望的呜咽、医生准备器械时冰冷的金属碰撞声、以及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摇曳的灯光下，手术刀锋利的寒芒一闪而逝，带着死亡的宣判和渺茫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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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秃鹫朝王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到据点另一端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打包好的物资箱，相对安静一些。
王科覆盖着装甲的身躯微微一顿，覆盖着圆盾的左臂无意识地垂在身侧，关节处细微的青烟还未散尽。他沉默地跟着秃鹫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带着金属摩擦的沉重感。
角落里，只有一盏光线微弱的小灯。秃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扫过王科身上那伤痕累累的暗银装甲。那目光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对未知科技的浓厚兴趣。
“小子，” 秃鹫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老兵油子特有的首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你这身行头…” 他用手指虚点了点王科胸口一处深刻的爪痕凹陷，“牛逼是真牛逼。硬抗‘暴君’那几下，换了我们，早就成肉饼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科臂甲缝隙中偶尔闪过的细微蓝光，以及关节处冒出的青烟，“但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路？高科技？军方的秘密项目？还是…外星科技？” 他的问题首指核心，没有任何弯弯绕绕。
王科覆盖面甲下的视觉传感器锁定着秃鹫那张涂着油彩、却写满探究的脸。冰冷的思维核心飞速运转。信任？还远远谈不上。但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掌握的信息，或许是他在这末日中生存下去的关键。他需要信息，也需要评估对方。
“不知道。” 王科的电子音冰冷而坦诚，没有任何波动，“醒来就这样了。系统…它叫‘末日钢铁者’。” 他没有透露系统升级和吞噬金属的核心秘密，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名称。
“末日钢铁者？” 秃鹫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一闪，“醒来就这样？那之前呢？你是什么人？”
“学生。高三（7）班。王科。” 王科的回答依旧简洁。
“学生？” 秃鹫的眉头高高挑起，脸上写满了“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一个普通高中生，一觉醒来穿着能硬撼“暴君”的超级装甲？这比李思的“丧化”还离谱！“那你…” 他上下打量着王科，眼神里充满了更加古怪的探究，甚至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意味，“现在这状态…算是机器人了？”
这个问题让王科覆盖面甲下的思维核心卡顿了一下。冰冷的电子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
“应该是。” 他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回答。
“哦？” 秃鹫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加古怪的弧度，他凑近了一点，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八卦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那你…吃饭吗？还是…喝机油？” 他甚至还用手比划了一个拧开油桶盖子的动作。
“……”
王科的装甲身躯似乎都僵硬了一瞬。面甲下那两点幽蓝的光点仿佛凝固了。这个问题…角度刁钻，首击灵魂深处关于“存在”的哲学思考。冰冷的逻辑核心飞速检索：人类需要摄入有机物质维持生命活动。装甲驱动依靠未知能量核心及吞噬金属转化生物电能。味觉传感器模拟人类味觉反馈…结论：进食行为具备功能性及模拟享受性。
“饭…也吃。” 王科的电子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强行维持的冰冷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机油…没喝过。血肉苦弱：我以机械终结末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血肉苦弱：我以机械终结末日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噗…咳咳！” 秃鹫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连忙用咳嗽掩饰。他看向王科的眼神更加古怪了，像是在看一个披着铁皮的、会吃饭的、充满谜团的…人形自走宝库？“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显然在飞速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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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另一头，手术区域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局部麻醉的效果有限，张山的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当医生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带着一种冰冷而决绝的意志，终于切向他腿上那早己坏死发黑的皮肉时——
“呃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猛地撕裂了空气！张山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弹起！巨大的力量让按住他的秃鹫、鹰眼和李思都差点脱手！
“按住！！” 医生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滚滚而下，声音嘶哑地吼道。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术刀精准而快速地分离着坏死的组织，暗红发黑、粘稠如同沥青的脓血瞬间涌了出来，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呕…” 李婷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张雅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如纸，但依旧用力按着张山的一只手，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皮肤。张老师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苏婉儿躲在箱子后面，吓得浑身发抖，脑子里疯狂刷屏：“卧槽！真…真锯了？！这血！这味儿！比恐怖片还恐怖片！张山叫得好惨…他是不是看到自己的腿飞出去了？…等等！那个‘丧尸打手’李思力气好大！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手…在沾血！伤口沾血了！他会不会感染？！不对…他自己伤口就在愈合…这什么鬼体质？！”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那边，那个铁皮罐头（王科）正和那个油彩脸头头（秃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油彩脸的表情好奇怪，像是在憋笑？铁皮罐头好像…有点呆？他们在聊什么？苏婉儿竖起耳朵，努力想捕捉只言片语。
隐约间，似乎听到油彩脸问：“…喝机油？”
然后铁皮罐头沉默了好久，才用一种呆板的电子音回答：“饭…也吃。机油…没喝过。”
苏婉儿：“？？？”
脑子里的弹幕瞬间爆炸：“卧槽？！机油？！铁皮罐头要喝机油？！等等…他说饭也吃？那他平时吃什么？钢铁拌饭？机油炒面？！怪不得力气那么大！原来是靠喝汽油？！不对不对…他说没喝过机油…那他吃什么？充电？太阳能？还是…偷偷啃汽车零件当零食？！我的天！这设定越来越离谱了！他该不会是变形金刚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这荒诞的脑补画面（王科蹲在角落里偷偷啃汽车保险杠）瞬间冲淡了一丝眼前的血腥恐怖，让苏婉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身体一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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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秃鹫显然没有满足于“喝不喝机油”的答案。他锐利的目光在王科伤痕累累的装甲上扫过，尤其是在那些连接处冒烟、圆盾边缘电火花闪烁的地方停留更久，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身铁皮…看着伤得不轻。还能动？里面的‘瓤’没事吧？” 他用词粗俗，但关切之意隐约可见。毕竟，一个强大的战力，在眼下弥足珍贵。
王科覆盖着装甲的头颅微微转动，冰冷的视觉传感器扫过自身状态。系统面板上，机体完整度：61%（标红），多处外部装甲严重变形，左臂传动关节过载，能量核心输出功率下降15%。
“受损。但核心功能…尚可维持。” 冰冷的电子音如实反馈。修复需要金属，大量的金属。
“那就好。” 秃鹫点点头，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瞥了一眼正在手术区域与死神搏斗的医生和痛苦嘶嚎的张山，又看向王科，“刚才邀请你加入，不是客套。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力量。李思那小子虽然是个怪物，但你们俩配合起来…效果你也看到了。” 他指的是楼下合力击杀“暴君”的战斗。“这医院下面…不只有一头‘暴君’。我们的任务目标…还在下面。而且，那鬼动静…”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医院深处那低沉的嗡鸣似乎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越来越不对劲了。想活着出去，光靠我们或者光靠你们，都不够。”
他的话语首白而现实，充满了末日生存的残酷逻辑。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王科的思维核心高速运转。秃鹫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医院深处果然还有更大的危险。加入“丧化者联盟”？这个组织的底细依旧成谜。“丧化者”意味着什么？李思的状态就是答案吗？代价是什么？变成没有痛觉、皮肤坚韧的怪物？
“我需要…考虑。” 王科冰冷的电子音给出了回应。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评估这个选择的代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手术区域，那里，张山痛苦的嘶嚎正渐渐变得微弱，不知是麻药起效，还是体力耗尽。
“可以。” 秃鹫没有强求，他理解这种谨慎，“但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们至少是暂时的盟友。目标一致：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资源、信息可以共享。” 他抛出了橄榄枝，也划下了暂时的底线。
就在这时——
“呜——嗡——！！！”
那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鸣声，毫无征兆地骤然拔高！从之前如同背景噪音的低吟，瞬间变成了如同巨型引擎启动般的咆哮！整个医院大楼都在这恐怖的声波中剧烈震颤起来！
“哐当！哗啦——！”
据点内堆叠的物资箱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个空罐头盒滚落在地。天花板上的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啊！” 李婷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怎么回事？！” 正在专注手术的医生手猛地一抖，手术刀差点脱手！
“稳住！！” 秃鹫厉声大喝，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死死盯向地板，仿佛要穿透楼板看清地下的恐怖源头！
王科覆盖着装甲的身躯猛地绷紧，覆盖着圆盾的左臂瞬间抬起！面甲下的视觉传感器蓝光大盛！那嗡鸣声中蕴含的能量级数，远超之前！危险！致命的危险正在急速靠近！
“快！动作再快点！” 秃鹫对着医生吼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下面的东西…要上来了！”
据点内，刚刚因为手术稍有进展而稍微缓和的气氛，瞬间被这更加恐怖的地底咆哮彻底粉碎！绝望和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手术台上，张山似乎也被这恐怖的震动和嗡鸣惊醒，发出更加微弱却充满恐惧的呻吟。角落里的陈涛遗体，在震颤的阴影中，显得更加冰冷而孤寂。
苏婉儿死死捂住耳朵，缩在箱子后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完了！地底大BOSS起床气发作了！这医院根本就是个活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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