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北苑废坊，楚昭南正包扎着伤口快速前行，呼吸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瞳孔里映着不安的光。
他左手紧紧握着沈青棠送给他的铜令，手指骨都发白了，但掌心仍有余温。
他知道那抹温热，即便在千刀雷火中也不会断绝，却抵不过一个人的命运被强行篡改。
夜雨倾盆而下，也挡不住他狂暴的脚步。
前方一名追随的密探刚跳到屋檐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他一把揪住了胸襟。
“沈青棠……在哪里？”
密探被他浑身的杀气吓得像寒蝉一样不敢出声。
楚昭南眼神阴森，血水顺着下颌滴落，他却毫无察觉。
他松开手，低声咬牙说出一句话：“我要是来晚半步，就算是天命也遮不住他凄惨的死相。”
第38章 决战前夕破阴谋
贡院深处，夜色如墨，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楚昭南的心跳如擂鼓，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自己的胸膛上。
沈青棠的安危，就像一根无形的绞索，正一圈圈地收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就在这时，一只夜枭从头顶的屋檐掠过，发出两声短促的鸣叫。
这是阿芜的信号。
楚昭南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看似寻常的枭鸣，在他的耳中却化作了一段段细碎而清晰的信息。
阿芜那异于常人的听力，此刻成了他穿透迷雾的利器，将严世藩在暗处的调度与低语，一丝不漏地捕捉、传递过来。
“……东南角，老槐……活水井为阵眼……以考生文气为引，聚煞……”
零碎的词语如同拼图的碎片，在楚昭南的脑海中迅速组合。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墙角阴影中滑出，正是夜无痕。
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张揉皱的纸条塞入楚昭南手中，便再次融入了黑暗。
纸条上是贡院内部的详细布防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位置，但这些位置与阿芜传递的信息一对照，瞬间就构成了一个完整而恶毒的阵法轮廓。
楚昭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严世藩好大的手笔！
他不仅要利用这次科举的气运为自己谋利，更布下了一个绝杀之阵。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气运掠夺，而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一个以整个贡院数千考生的性命和国朝文运为赌注的终极气运陷阱！
沈青棠，恐怕只是被他用来扰乱自己心神的诱饵，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他明白了，严世藩的计划环环相扣。
先是放出地支盘残片的消息，引自己入局；再利用沈青棠牵制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方寸大乱；最后，在这贡院之中，以国运为祭品，布下天罗地网，无论自己是否救得了沈青棠，只要踏入此地，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那地支盘残片，就是这个陷阱最核心的阵眼，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不能再等了！
楚昭南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金光流转，再次悍然施展出九鼎望气术。
这一次，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贡院上空，原本象征着文运昌盛的浩然紫气，此刻竟被一道道肉眼难见的黑煞之气缠绕、侵蚀。
这些黑气如同附骨之疽，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都指向了贡院东南角的那口古井。
那里，就是陷阱的核心所在。
楚昭南看到，一道粗壮如龙的黑煞之气盘踞在古井上空，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贪婪地吞噬着西周的文运紫气。
而在漩涡的中心，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被强行扭曲、纠缠，构成了一个看似牢不可破的能量死结。
任何外力一旦触碰，这个死结便会瞬间引爆，将整个贡院化为一片死地。
这便是严世藩的终极气运陷阱，一个只进不出的绝地。
想要破阵，就必须解开那个五行死结，但解开它，就等于亲手引爆它。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楚昭南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气运漩涡，大脑疯狂推演着一切可能性。
强攻，无异于自取灭亡；绕开，则无法取得残片，严世藩的阴谋依旧会得逞。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仿佛能听到远处考棚里，那些无辜学子头顶的文气正在被一丝丝抽走，变得黯淡。
五行生克……相生相克……严世藩利用的是五行相克之力，强行扭曲构成了一个毁灭性的循环。
但万物皆有其理，相克之极，亦可相生。
破局的关键，不在于对抗，而在于引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楚昭南脑中闪过。
他需要的不是斩断这个死结，而是给这个死结再增加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让它从内部自行瓦解！
心念电转间，楚昭南己然有了决断。
他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东南角的院墙下，避开了所有明暗哨。
那口古井就在前方不远处，井口散发出的阴寒之气，几乎让空气都为之凝结。
他没有靠近古井，而是在距离古井三丈远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住了脚步。
根据夜无痕的地图和自己的望气术观察，这里是整个陷阱“木”属性最薄弱的一环。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钱，属金。
然后，他从墙角撬起一块的泥土，属土，水中带土。
楚昭南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那块湿泥精准地按在老槐树根部一处不起眼的缝隙中。
土能生金，亦能晦金。
他要的不是用金去克木，而是用湿土的气息去滋养那一点微弱的金气，让这一点金气，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改变整个阵法的气运流动。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后退，再次施展望气术。
只见那巨大的气运漩涡中心，原本狂暴纠缠的五行之气，因为那一点点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改变，其内部的平衡被打破了。
那被强行压制的“金”气，得到了一丝微弱的补充，开始自发地去克制“木”气。
而“木”气的衰弱，又导致了“水”气的失衡……
连锁反应开始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那个恐怖的五行死结，就像一个被抽掉核心积木的建筑，从内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层层瓦解。
盘踞在贡院上空的黑煞之气失去了根基，开始缓缓消散，被压制的文运紫气重新焕发了光彩。
陷阱，破了！
就在陷阱瓦解的瞬间，那口古井旁边的地面发出一阵轻微的机括声，一块青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楚昭南没有片刻迟疑，闪身进入了密室。
密室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座石台，石台中央，静静地躺着一片巴掌大小、布满古朴纹路的青铜残片。
它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周围的空气都因它的存在而微微扭曲。
地支盘残片！
楚昭南快步上前，伸手握住残片。
触手冰凉，一股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苍凉气息顺着手臂瞬间涌入他的西肢百骸。
就是它！
然而，他刚将残片握紧，一股凌厉的劲风便从身后袭来。
与此同时，一个阴冷而得意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起来。
“楚昭南，你果然没让本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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