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将严世藩那张略显肥胖却又透着阴鸷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的笑声很轻,却像无数根淬毒的细针,扎进楚昭南和沈青棠的耳中,刺入他们的心底。
“两只钻进米仓的老鼠,真以为能偷走国朝的根基吗?”严世藩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无形的鼓点上,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随之凝固、收紧。
他甚至没有去看桌上那叠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机密文件,他的目光像玩弄猎物般,饶有兴致地在楚昭南和沈青棠身上来回扫视。
楚昭南心头一沉,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与沈青棠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他们不是没想过会被发现,但没想到会是严世藩本人,更没想到对方的气息竟如此恐怖。
这不是单纯的武功高强,而是一种更为玄妙、更为霸道的力量。
在楚昭南的九鼎望气术视野中,严世藩周身缭绕着一股晦暗而粘稠的紫黑色气运,这股气运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与整个严府,乃至更远处的京城气脉隐隐相连。
他站在这里,便如同一尊窃取了国运神力的邪神。
“看来,曹无咎那个废物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能把你们这两条大鱼逼进我早就备好的网里。”严世藩的笑容愈发得意,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向着二人一点。
没有罡风,没有声响。
然而楚昭南和沈青棠却同时脸色剧变。
沈青棠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力凭空压下,她引以为傲的轻功身法在这一刻仿佛成了笑话,双腿重若千钧,连抬起都变得无比困难。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灵动的刺客,而是一只被蛛网牢牢粘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楚昭南的情况更糟。
他感觉自己西周的“运气”被彻底抽空了。
他想拔剑,手腕却莫名一麻;他想后退,脚下却恰好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身形一个趔趄。
这并非巧合,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压制,是命运层面的恶意!
这就是严世藩的气运术!
篡改天机,操纵运数!
在这严府之中,他就是绝对的主宰!
“很惊讶吗?”严世藩欣赏着两人狼狈的模样,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这天下气运,本就是强者的玩物。你们以为凭着一点武功,一点小聪明,就能挑战规则?不,你们连触碰规则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五指张开,猛地一握!
“噗!”沈青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难当。
她咬紧牙关,强行催动内力,手中那对薄如蝉翼的短刃“惊鸿”终于出鞘,化作两道凄冷的流光,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刺向严世藩的咽喉和心口。
这是她毕生功力所聚的至强一击,快、准、狠,足以洞穿金石!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两道流光在距离严世藩还有三尺之遥时,竟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骤然一滞。
紧接着,它们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叮当两声,无力地坠落在地。
并非被挡下,而是攻击的“运势”被强行中止了。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严世藩嗤笑一声,看都未看地上的短刃,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气劲破空而至,沈青棠瞳孔骤缩,她想躲,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死亡威胁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昭南发出一声怒吼,他强忍着周身气运被剥夺的滞涩感,体内九鼎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没有选择攻击严世藩,而是猛地一踏地面,身形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横移半步,堪堪挡在了沈青棠身前。
“砰!”
那道气劲结结实实地轰在楚昭南的胸口。
他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背后的墙壁上,坚硬的墙体都为之龟裂。
一口鲜血喷出,将他胸前的衣襟染得猩红。
“楚大哥!”沈青棠惊呼出声,眼中的焦急与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事……”楚昭南挣扎着撑起身体,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死死地盯着严世藩,大脑在疯狂运转。
不能力敌,绝对不能!
严世藩在这里调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力量,更是他通过种种阴谋手段窃取、篡改后的一部分大明国运。
与他为敌,就等于是在与这片天地作对。
硬拼是死路一条。
必须找到他的弱点!任何术法都有其根源,都有其破绽!
楚昭南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密室,他的九鼎望气术催动到了极致。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化作了由无数气流组成的海洋。
严世藩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疯狂地吞噬、扭曲着周围的气。
而那些力量的源头……
等等!
楚昭南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定格在了那张摆放着机密文件的书桌上!
他看到了!
他看到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紫黑色气运丝线,一端连接着严世藩,而另一端,赫然便是深深地扎根于那叠文件之中!
原来如此!
楚昭南心中瞬间一片雪亮!
这些文件,不仅仅是罪证,它们本身就是严世藩施展气运术的“凭依”和“道标”!
上面记载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次舞弊,每一次血案,都代表着一份被他扭曲的因果,一份被他窃取的国运。
这些文件,就是他这套邪术的阵眼核心!
严世藩的自负,恰恰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他将这些最重要的罪证放在这里,固然是因为此地最安全,更是因为他需要时刻借助这些“凭依”来巩固和施展他的气运之术!
他此刻的强大,正是源于这些他们想要拿走的东西!
想通了这一点,楚昭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机会,只有一次。
他看向沈青棠,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信我!”
沈青棠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楚昭南那决绝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多年的默契让她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
“垂死挣扎,真是可悲。”严世藩似乎己经失去了耐心,他缓缓抬起手,准备施展雷霆一击,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就在此时,楚昭南动了。
他没有冲向严世藩,也没有去拿桌上的文件。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体内的九鼎真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将真气用于攻防,而是将其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双眼之中。
九鼎望气术,观天地之气,察万物之运。既然能看,为何不能干涉?
楚昭南的双眼猛然睁开,眼底深处,仿佛有两尊无形的古朴大鼎在缓缓旋转。
他的视野中,那些连接着严世藩与文件的紫黑色气运丝线变得无比清晰。
“青棠,动手!用你最强的杀招,目标……文件!”楚昭南的声音嘶哑而急促。
沈青棠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楚昭南的意图。
她不再有任何保留,将体内最后一丝内力压榨出来,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目标不是严世藩,而是那张书桌!
“愚蠢!”严世藩冷笑,心念一动,便要再次发动气运之力将沈青棠禁锢。
然而,就在他念头升起的瞬间,楚昭南眼中神光爆射!
“九鼎……镇运!给我……断!”
他将自己全部的精气神,连同那股属于守护者的不屈意志,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狠狠地轰向了那些紫黑色的气运丝线!
他不是要斩断它们,以他现在的力量还做不到。
他是要用自己纯正浩然的九鼎之气,去“污染”和“扰乱”这些邪恶的连接!
就像在一潭浑水中,再注入一股激流!
刹那间,那些原本稳定传输着力量的气运丝线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受到干扰的琴弦,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严世藩脸色骤变!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对自己力量的失控!
那股原本如臂使指的国运之力,在这一刻变得狂暴而混乱,甚至隐隐有反噬之势!
他施加在沈青棠身上的禁锢之力,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千分之一刹那的松动!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就是现在!
沈青棠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的速度飙升至极限,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柄备用匕首,寒光一闪,首接划向那叠文件!
严世藩惊怒交加,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目标竟然是这个!
这些文件是他力量的根基,绝不容有失!
他第一次放弃了攻击,身形一晃,不顾一切地扑向书桌,想要护住文件。
可他快,楚昭南的后手更快!
“拿东西,走!”楚昭南一声暴喝,在严世藩扑向书桌的同时,他自己却像一头猎豹,从另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严世藩为保护文件而让出的那个空档!
沈青棠的攻击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是楚昭南的“偷”!
电光火石之间,楚昭南的手己经触碰到了那叠温热的纸张。
他一把将其捞入怀中,同时对着沈青棠吼道:“撤!”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佯攻吸引注意,一个趁乱夺取目标。
“你们找死!”严世藩双目赤红,气运反噬的痛苦和计划被毁的暴怒让他彻底疯狂。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狂暴的力量从他体内失控地炸开,整个密室的墙壁都在剧烈摇晃,土石簌簌而下。
楚昭南和沈青棠得手之后,毫不恋战,转身便撞开密室的门,冲了出去。
然而,门外的景象却让他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冰封。
密室之外,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密密麻麻的严府护卫手持刀兵,早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去而复返、一脸狰狞的曹无咎。
刺耳的警锣声响彻了整个严府的夜空。
他们虽然逃出了密室,却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身后,是即将暴走失控的严世藩;身前,是严阵以待的数百高手。
天上地下,俱是死路。
楚昭南紧紧地将那叠文件护在怀中,入手滚烫,那是无数冤魂的血泪,也是颠覆乾坤的唯一希望。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却战意不减的沈青棠,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重重人影,望向院墙之外那片深沉的夜色。
按照约定,信号应该己经发出去了。
他……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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