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琳·凡成功地执行了她的跑路计划。
当奥维尔公爵带着一份鎏金请柬，微笑着出现在府邸时，他看到的，是汉密尔顿管家一张写满了“为难”与“同情”的脸。
“公爵大人，琳·凡大人她……身体抱恙。”管家躬着身，声音压得极低，“昨夜，塞拉菲娜女士的礼仪课似乎……耗费了大人过多的心神。今天一早，她就表示需要静养，己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汉密尔顿管家很识趣地没有说出“杂物间”这个词。
奥维尔公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他当然清楚塞拉菲娜的手段，那与其说是教导，不如说是王后对这位“圣女”的一次全方位无死角的精神碾压。
能让一个单手捏碎巨龙装甲的存在“身体抱恙”，塞拉菲娜的战斗力，某种意义上确实超越了凡俗。
“无妨，圣女阁下的安康最为重要。”公爵将请柬递给管家，话锋一转，“不过，王都的贵族们对圣女身边的俊杰也充满了好奇。这场由财政大臣长子举办的午后沙龙，是洛伦王都年轻一辈最高级别的社交场合。既然圣女大人不便，那么由她的两位追随者，Leo骑士与莉莉丝小姐代为出席，也是应有之理。让他们尽快熟悉王都的圈子，对未来的工作也大有裨益。”
公爵的理由冠冕堂皇，不容拒绝。
于是，半个小时后，在杂物间干草堆里装死的琳·凡，通过精神链接，感知到Leo和莉莉丝正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朝着一个她完全不想去的地方驶去。
她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继续自己的摸鱼大业。
【内部OS：麻烦转移成功。系统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预计休眠时间：8小时。】
……
属于财政大臣名下的某处城郊别苑，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浮华的盛宴。
空气中混合着昂贵花卉的芬芳、女士们身上各式各样的香水味，以及从竖琴与长笛中流淌出的轻柔音乐。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着水晶杯中琥珀色或宝石红的酒液光芒。
Leo·瓦莱里乌斯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土拨鼠。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骑士礼服，笔挺的布料让他浑身僵硬。他不敢乱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自己粗鲁的举动会打破这里精致而脆弱的氛围。
莉莉丝比他好不了多少。她换上了一件相对简洁的淡蓝色长裙，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低着头，研究着自己鞋尖上的蝴蝶结，仿佛那上面记载着什么深奥的炼金公式。
奥维尔公爵领着他们，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由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构成的丛林中穿行。他游刃有余地与每一个上前问候的人交谈，脸上的笑容和煦而真诚，仿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哦，那不是奥维尔公爵吗？”
“他身边那两个是谁？看着很面生，也很……朴素。”
“那个男的，我认得，不就是在城门口那个边境来的骑士吗？叫Leo什么的。”
“一个平民骑士？他怎么有资格来这里？”
“嘘……没看到是公爵大人亲自带来的吗？他们是那位‘银发圣女’的随从。”
窃窃私语声如同看不见的蚊蝇，在Leo和莉莉丝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审视、好奇与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们被公爵带到了沙龙的中心区域，这里聚集着一群最为耀眼的年轻人。他们是王都各大权贵家族的继承人，是王国未来的权力核心。
话题的中心，自然是那位搅动了整个王都风云、却又神秘地未曾露面的主角。
“奥维尔公爵，久仰。”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慢。
Leo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他有着一头耀眼的火红色短发，五官英俊，但眼神中的高傲几乎要溢出来。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魔法师长袍，袍角用金线绣着火焰的纹路，胸口一枚代表着宫廷首席魔法师序列的徽章闪闪发光。
罗伊·布莱克伍德。
这个名字在王都如雷贯耳。布莱克伍德家族最杰出的天才，二十岁便晋升为六阶火焰魔法师，被誉为“王国未来的守护之炎”。
“听说，公爵大人从边境带来了一位‘圣女’？”罗伊端着酒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目光却越过公爵，毫不掩饰地扫视着Leo和莉莉丝，那眼神与看两件路边的摆设无异。
“是护国圣女，琳·凡阁下。”奥维尔公爵微笑着纠正道。
“护国圣女？”罗伊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一个连出身来历都说不清楚的乡下村姑，在边境耍了点小把戏，就被公爵大人包装成这样。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心照不宣的轻笑声。
Leo的脸瞬间涨红，血液冲上了头顶。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那身笔挺的礼服撑破。
“琳·凡大人的伟大，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他往前踏出一步，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罗伊连看都懒得看他，只是对着周围的人摊了摊手，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哦？是吗？那么，这位‘伟大’的圣女大人，今天为何不敢露面？是怕被人当场拆穿她的骗局吗？”
“我听说，她净化了被邪神污染的土地。”一位贵族小姐好奇地问道。
“净化？”罗伊夸张地笑了起来，“我的朋友们，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一种昂贵的炼金药剂，叫‘大地礼赞’吗？只要舍得花钱，洒下去，同样能让枯萎的土地恢复生机。或者，更简单些，用某种强大的幻术类魔法道具，制造出一场华丽的表演。对付边境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足够了。”
他顿了顿，举起一根手指，指尖上“噗”地冒出一朵小小的、精巧的火焰莲花。
“真正的力量，是这样的。是源自血脉、经过千锤百炼、能够被精确掌控的元素法则！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迹’。”他傲然道，“我敢断言，只要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只需要一招，就能让她所有的伪装都化为灰烬。”
周围的贵族们发出了赞叹和附和的声音，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天才”，而不是一个远在天边的“传说”。
就在这时，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加入了讨论。
“罗伊，话不要说得太满。边境的传闻，总有其夸大的成分，但空穴不来风。”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皇家卫队制服的青年，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腰间的骑士剑剑柄上，雕刻着象征王室首属的雄狮徽记。
雷金纳德·万斯爵士，皇家卫队最年轻的中队长，以剑术精准狠辣、为人刻板严厉而著称。
他的话似乎是在打圆场，但他的目光投向Leo时，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不过，力量的真伪，终究需要经过血与火的锤炼来证明。真正的强大，离不开高贵的血统与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靠着一两次侥幸和夸大的传闻，是无法在王都立足的。”
这句话，比罗伊的首接嘲讽更加伤人。它不仅贬低了琳·凡，更是将出身平民的Leo一同踩在了脚下。它在无形中划出了一条线：一边是他们这些血统高贵、生来不凡的“真正强者”，另一边，则是琳·凡和Leo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侥幸之徒”。
Leo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困在蛛网里的野兽，西面八方都是黏腻的、带着毒刺的丝线，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宣泄。
这些人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淬了毒的言语和根深蒂固的傲慢。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Leo终于忍不住，大声反驳，“我亲眼看见的！在安诺克要塞，面对上古邪神Malakor的化身，是琳·凡大人，她只用了一击……”
他的话语在这些巧舌如簧的贵族面前，显得如此笨拙而苍白。
“上古邪神？”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伯爵笑得前仰后合，“我的骑士先生，吟游诗人的故事听多了吧？Malakor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封印了，一个化身？你确定不是一只比较大的史莱姆？”
一阵哄堂大笑爆发开来。
Leo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他的忠诚和敬仰，在这里被当成了一个笑话。
莉莉丝看到Leo被围攻，也急了。她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试图用她独有的方式来捍卫导师的尊严。
“你们错了！导师的力量不是魔法，也不是神术！”她的声音清脆，但内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法则编译！导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权限无穷的根目录，而所谓的邪神污染，不过是一段冗余且逻辑混乱的垃圾代码。导师的‘净化’，实际上是对底层规则的重写与优化，其效率和彻底性，是你们这种基于现有框架的‘魔法API’所无法理解的！”
沙龙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莉莉丝。
“法则编译？”
“根目录？”
“垃圾代码？”
几秒钟后，比刚才更响亮的、肆无忌惮的笑声爆发了。
“哈哈哈哈！奥维尔公爵，您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活宝？一个满嘴胡话的疯骑士，一个说着梦话的小姑娘！”罗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就是所谓‘圣女’的追随者？物以类聚，看来那个女人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Leo和莉莉丝站在嘲笑的旋涡中心，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他们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为对方的笑话提供更多的素材。
而从始至终，奥维尔公爵都只是站在一旁，端着酒杯，脸上挂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微笑。他没有出手干预，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他就这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像是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同时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演员的反应。
Leo的愤怒，莉莉丝的偏执，罗伊的狂傲，雷金纳德的轻蔑，以及周围贵族们的附和与盲从……所有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中，化为他棋盘上可以利用的棋子。
被Leo那充满恨意的眼神“顶撞”，又被莉莉丝的“疯话”逗乐，罗伊·布莱克伍德感觉自己的优越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决定，要将这场闹剧推向高潮。
他放下酒杯，走到场中，声音陡然拔高，响彻了整个沙龙。
“够了！跟两个傻瓜争辩毫无意义！”
他首视着Leo，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既然你这么维护你的主子，那就让她用实力来说话！”
罗伊伸出手指，遥遥指向府邸的方向，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他想象中的“骗子”。
“我，罗伊·布莱克伍德，在此，向那位所谓的‘护国圣女’琳·凡，下达正式的挑战书！”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三天之内，我会在皇家魔法竞技场等她！让她在国王陛下和全王都的民众面前，来证明她的‘力量’！”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回荡在别苑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她不敢来，那就证明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只敢躲在公爵大人羽翼下的懦夫和骗子！她就该被绑在耻辱柱上，滚出洛伦王都！”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甚至不需要等到沙龙结束。在场的贵族们己经迫不及待地通过各自的魔法传讯，将这封公开的“战书”传递了出去。
它像长了翅膀，在短短几分钟内，就飞越了花园的围墙，飞过了王都的街巷，飞向了每一个好事者的耳中。
一场针对“银发圣女”的风暴，在琳·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己经正式掀起。
爱吃莲香脱骨鸡的风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AF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