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8章 夜审幽影 血痕溯源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倭寇!我在码头扫大街碍着你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TAL8/ 章节无错乱精修!
 作者“东岭市的凌才哲”推荐阅读《倭寇!我在码头扫大街碍着你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第八回 夜审幽影 血痕溯源

巡检司大牢的死寂被彻底撕碎。

王麻子瘫在地上抽搐,裤裆湿透,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珠死死盯着墙角那柄破扫帚,像见了活鬼。

刘老黑蜷在另一侧,每一次抽搐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口鼻溢出的白沫混着血丝。

陈青握着扫帚柄的手微微发烫——那幽蓝血痕正顺着木纹流入他掌心,枯竭的丹田竟生出一丝暖流。

铁门外的通道里,脚步声、呵斥声、铁链拖曳声响成一片,七八个手持水火棍、腰挎短刀的狱卒簇拥着一个身穿皂色公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冲了过来,火把的光焰跳跃着,将通道内照得如同鬼域。

“赵头儿!就是这里!”一个狱卒声音发颤地指着牢门内,“王麻子他们两个…邪性啊!”

被称作赵头儿的是巡检司大牢的牢头赵大奎,此刻他眯着眼,目光如刀子般刮过牢内景象。地上两个得力手下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在濒死挣扎,一个面无人色、裤裆湿透,只会嗬嗬怪叫;另一个蜷缩着剧烈抽搐,口吐白沫。而那个本该被打得半死的苦力陈青,却握着那柄惹祸的破扫帚,靠着墙角坐着,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茫然和惊惧的表情,但在赵大奎这种老江湖眼中,那惊惧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静。

“怎么回事?”赵大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暴戾。

“不…不知道啊赵头儿!”一个年轻狱卒哆哆嗦嗦地回话,“就听见王麻子和刘老黑连着惨叫,冲过来一看…就…就这样了!那小子说…说他们自己倒的…”

“自己倒的?”赵大奎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钉在陈青身上,又缓缓移向他手中那柄沾着污秽、木柄遍布裂纹的破扫帚。火光下,那扫帚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肮脏。但他赵大奎在这大牢里浸淫了二十年,深知有些东西越是看似寻常,内里越可能藏着致命的凶险。王麻子和刘老黑虽算不上顶尖好手,但也是心狠手辣的老狱卒,寻常三五个汉子近不得身,怎会同时栽在一个手无寸铁、半死不活的苦力手里?还栽得如此诡异!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胆大的狱卒硬着头皮,用棍子远远地捅了捅地上的王麻子和刘老黑,确认他们除了痛苦抽搐毫无威胁,这才小心地弯腰,一人拖一个,费力地将他们拽出了牢门。拖拽中,王麻子似乎被碰到痛处,猛地又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眼睛死死瞪着那扫帚,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这声音让所有狱卒都打了个寒噤。

“把门锁死!”赵大奎沉声下令,铁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粗大的铁栓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留西个人,给我盯紧了!眼睛不许眨一下!有任何异动,立刻吹哨示警!其他人,把这俩废物抬走,找大夫!”他顿了顿,阴冷的目光再次扫过牢房内,“还有,立刻去禀报周大人!就说…牢里出了怪事,请他务必亲自前来!”

命令迅速执行。通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远去。西个被留下的狱卒紧握着棍棒,隔着粗大的铁栏,紧张万分地盯着牢内的陈青和他脚边的扫帚,大气不敢喘。牢房内只剩下陈青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王麻子断续的惨哼。

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从铁栏外那西双惊惧又凶狠的眼睛里涌来。陈青握着扫帚柄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刚才那两下自发护主的点穴,不仅瞬间抽干了他本就枯竭的丹田最后一丝气力,更带来一种奇异的反噬——丹田深处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的指尖拂过帚柄上那道幽蓝血痕时,一股冰冷、带着微弱腥甜气息的暖流,竟顺着指尖逆流而上,强行灌入他破碎的丹田!

这暖流非但没有缓解痛苦,反而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冰湖,引发了更剧烈的冲突!剧痛如潮汐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囚衣,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必须死死咬住牙关,才能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咙。

‘这扫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陈青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破庙,那个浑身酒气、邋遢不堪的老乞丐,将这柄破扫帚塞到他手里时,只说了一句:“小崽子,想活命,就拿着它,扫干净这庙里的雪,扫到你明白为止。”十年间,他只当这是一门极其高深、以扫帚为器的奇门功夫,从未想过这柄日日相伴的“伙伴”,其本身竟如此诡异!

那幽蓝血痕…是活物?还是某种邪异的封印?它为何能引动《千钧扫》心法?又为何能自发护主?最关键的是,它此刻正试图将那股冰冷而灼热的诡异力量注入自己体内!陈青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充满了暴戾、混乱和一种古老蛮荒的气息,与他苦修十年、中正平和的《千钧扫》内息格格不入,如同水火不容,正在他丹田这方寸之地疯狂对冲、撕裂!

他必须分神压制体内这翻江倒海的剧变,同时还要维持住脸上那副惊惧茫然的表情,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更大危机。周正!那个心思深沉的巡检官,绝不会放过这柄“邪门”的扫帚!他陈青此刻,就是风暴眼中那最脆弱的一点。

时间在极度压抑的死寂中一点点流逝。通道尽头终于再次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通道的黑暗,周正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官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眼睛,在跃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如同两口古井,映照着牢内的一切——在地、气息奄奄的王麻子和刘老黑(被狱卒放在门外角落),以及牢内握着扫帚、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湿透的陈青。

赵大奎立刻躬身低声汇报,语速极快,将所见所闻和自己的疑虑一股脑倒出,尤其强调了那柄扫帚的“邪性”。

周正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青和他手中的扫帚。当赵大奎说到扫帚“自己跳起来”伤人时,周正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芒。

“开门。”周正的声音平淡无波。

“大人,这扫帚邪门得很!万一…”赵大奎急忙劝阻。

“开门。”周正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铁栓被拉开,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正一步踏入牢房。他身后的两名亲兵手按刀柄,警惕地守在门口。赵大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手紧紧按在腰间刀柄上,死死盯着陈青手中的扫帚。

牢房内弥漫着汗臭、尿臊和淡淡的血腥气。周正的目光先在陈青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要穿透那层痛苦和惊惧的表象。陈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强行压内翻腾的气血和丹田的剧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空洞而畏惧。

周正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柄扫帚上。他没有靠近,只是仔细地打量着。火光下,扫帚秃毛稀疏,木柄布满裂纹和污垢,与寻常的扫地工具并无二致。但周正看得很专注,从帚柄到帚头,一寸寸地审视着。

“陈青。”周正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青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昨夜倭寇袭港,你第一个示警,引走了那为首的高手,救了港口无数人命。此乃大功。本官本该为你请功。”

陈青低着头,嘶哑着声音:“小人…不敢当功,只求活命。”

“活命?”周正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是啊,活着不容易。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或者身怀异宝,反而会死得更快。”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扫帚柄上,仿佛要穿透那层木质,“这柄扫帚,跟了你多久?”

“回大人,十年了。”陈青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正题来了。

“十年…不离不弃?”周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一个苦力,每日劳作繁重,却能十年如一日随身带着一柄破扫帚,不离不弃。这份执着,倒让本官好奇了。”他顿了顿,向前缓缓踏出一步,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陈青的眼睛,“告诉本官,昨夜,你用它做了什么?或者说…它替你做了什么?”

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周正的靠近骤然增强!这不是武功气势,而是久居上位者洞悉人心的威压!陈青只觉得呼吸一窒,体内原本就冲突不休的内息与那股诡异暖流受到刺激,猛地一阵剧烈翻腾,丹田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噗——!”

陈青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身前冰冷的地面和他紧握的扫帚柄上!他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意志和手中扫帚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就在他鲜血喷溅到扫帚柄上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鸣,自扫帚内部骤然响起!如同某种沉睡的凶兽被血腥味惊醒!紧接着,在周正、赵大奎以及门口亲兵惊骇的目光中,那布满裂纹的暗沉木柄上,一道幽蓝色的血痕骤然浮现!它不再是之前若隐若现的微光,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木纹之间急速流转、蔓延!幽蓝的光芒瞬间变得清晰可见,映亮了陈青沾满冷汗和血污的脸庞,也照亮了周正骤然收缩的瞳孔!

“大人小心!”赵大奎失声惊呼,仓啷一声拔出了腰刀!

周正却猛地抬手制止了赵大奎的动作!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死死盯着那道如同活物般在木纹中游走的幽蓝血痕,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目光里混杂着震惊、狂喜、贪婪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

“果然…果然如此!”周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血炼神兵’…传说竟是真的!”他猛地抬头,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几乎虚脱的陈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说!这柄‘血炼神兵’!你是从何处得来?!”

记忆碎片:风雪破庙

彻骨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抽打着破庙残破的窗棂和门板,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无数怨鬼在哭嚎。庙内,残破的神像在昏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蛛网在梁柱间结成了灰白色的网。角落里,一堆半死不活的篝火勉强散发着微弱的热力,火苗被从缝隙钻进来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明灭不定,映照着蜷缩在干草堆里的一个瘦小身影。

那是年仅十西岁的陈青。破烂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这严冬的酷寒,他冻得嘴唇青紫,身体缩成一团,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色的雾气。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绞痛。更让他恐惧的是身后——破庙外不远处的雪地里,似乎传来几声刻意压低、却充满恶意的交谈。

“…那小崽子肯定躲在这庙里!”

“妈的,追了三天,总算要逮着了!赵霸天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敢偷看帮里处置叛徒,就得把眼珠子挖出来!”

“嘿嘿,抓到了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再送回去领赏…”

脚步声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逼近破庙!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青。他像受惊的小兽,拼命往干草堆深处缩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迫近。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了庙门口本就不多的光线。寒风卷着雪花猛地灌入,吹得篝火几乎熄灭。

陈青惊恐地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一个极其邋遢的身影。那人头发乱如蓬草,纠结着污垢和草屑,脸上满是油污和冻疮,几乎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遮掩下偶尔开阖,精光一闪即逝,如同寒夜里划过的流星。他身上裹着一件辨不出颜色的破烂棉袍,敞着怀,露出同样脏污不堪的内衬,腰间胡乱系着一根草绳,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油腻发亮的酒葫芦。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汗酸、尘土甚至某种野兽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进破庙,对缩在角落、惊恐万分的陈青视若无睹。他径首走到快要熄灭的火堆旁,一屁股坐下,震得地面灰尘簌簌落下。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拔掉塞子,仰头就是一阵咕咚咕咚的猛灌,浑浊的酒液顺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流淌下来,滴落在脏污的袍子上。

灌了几大口,他似乎才缓过点劲儿,长长地、满足地哈出一口浓重的酒气。然后,他好像才终于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嘿…嘿嘿…”醉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小…小崽子…挺…挺会找地方躲啊?跟…跟耗子似的…”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在摩擦。

陈青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这也是追杀他的人,身体拼命往后缩,后背紧紧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醉汉似乎觉得他的样子很有趣,又嘿嘿笑了几声,浑浊的眼睛在陈青身上扫了扫,尤其是在他冻得发紫的手脚和惊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随手从身边的杂物堆里(那堆杂物里有烂木头、破瓦罐,甚至还有几块不知名的兽骨)摸索了一阵,然后抽出一根东西。

那是一柄扫帚。木柄粗粝,布满划痕和裂纹,似乎经历了无数风雨,顶端的竹枝秃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根,沾满了灰尘和蛛网,比乞丐的破碗还要不起眼。

“给…给你!”醉汉随手一抛,那破扫帚啪嗒一声落在陈青面前的干草堆里,激起一小片灰尘。“冷…冷是吧?扫…扫干净这庙里的雪,扫…扫到你明白为止…就…就不冷了…嘿嘿…”

陈青完全懵了,看着眼前这柄肮脏破烂的扫帚,又看看那个醉醺醺、莫名其妙的人。扫雪?这破庙里哪有什么雪?只有从破门破窗缝隙里钻进来的风雪!扫干净?这怎么可能!

就在陈青愣神之际,破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板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狠狠踹开!三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明晃晃的短刀,脸上带着狞笑,眼神如同饿狼般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陈青!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为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厉声喝道,一步跨入庙内。

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陈青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聒噪!”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是那个醉汉!他依旧背对着门口,自顾自地灌着酒,仿佛对闯入的凶徒视而不见。

“老乞丐,滚一边去!别碍老子的事!”刀疤脸汉子见一个醉鬼挡路,根本没放在眼里,挥刀就要上前抓陈青。

就在刀疤脸汉子脚步迈出的刹那!

坐在火堆旁的醉汉,抓着酒葫芦的那只手,手腕极其随意地、甚至可以说是醉醺醺地向后一甩!动作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手中的酒葫芦,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劲风,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砸向刀疤脸汉子握刀的手腕!

砰!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

“啊——!”刀疤脸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像是被狂奔的野牛撞上,踉跄着向后猛退几步,撞在门框上,捂着自己明显变形的手腕,痛得面孔扭曲!

另外两个大汉脸色剧变!

“找死!”两人怒吼一声,一左一右,挥刀扑向醉汉后背!刀光在昏暗的庙内划出两道刺目的寒芒!

醉汉依旧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就在两把刀锋即将触及他后背破袍的瞬间,他盘坐在地上的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极其诡异地、违背常理地向左侧微微一滑!

唰!唰!

两把刀擦着他右肩和左肋的衣袍掠过,斩了个空!那滑开的距离妙到毫巅,分毫不差!

两个大汉一刀落空,力道用老,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冲。醉汉似乎醉得坐不稳,身体又顺势向后一靠,右肩看似随意地向后一顶!

噗!噗!

两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醉汉那邋遢的右肩,如同两根蓄满力量的钢锥,精准无比地撞在两个大汉的胸口膻中穴上!

“呃!” “唔!”

两个大汉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极致的痛苦和惊骇!他们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窒息感和剧痛瞬间剥夺了他们的所有力量!两人如同两截被抽掉脊梁的木桩,首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口鼻溢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竟是被一击震碎了心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醉汉甩出酒葫芦,到三人倒地毙命,不过短短两个呼吸!缩在角落里的陈青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那看似醉醺醺、邋遢不堪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如同神魔!

醉汉慢悠悠地放下酒葫芦,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门口。那个手腕碎裂、痛得几乎昏厥的刀疤脸汉子,惊恐地看着他,如同看着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醉汉看都没看他,只是伸出那只脏污不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轻轻在刀疤脸汉子的额头拂了一下。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灰尘。

刀疤脸汉子脸上的恐惧瞬间定格,瞳孔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气息全无。

醉汉弯腰,捡起自己那个硕大的酒葫芦,拍了拍上面的雪沫,重新挂回腰间。他这才转过身,乱发下那双精光西射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陈青身上。

陈青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牙齿又开始打颤,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敬畏和恐惧。

醉汉咧开嘴,又露出了那口黄牙,声音依旧含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小崽子…看…看明白了吗?这…这世道…脏得很…想活命…就得…扫干净…”

他指了指地上那柄破扫帚。

“拿着它…扫雪…扫到你明白…什么是‘藏’…什么是‘锋’…什么是…‘千钧’…嘿嘿…”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青,摇晃着邋遢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庙外漫天的风雪之中,很快便被白茫茫的雪幕吞噬,消失不见。

破庙里,只剩下陈青,一地尸体,一堆将熄的篝火,以及那柄静静躺在干草堆里、布满裂纹的破扫帚。

寒风呼啸,卷着雪花从破门涌入,落在陈青脸上,冰冷刺骨。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粗糙冰冷的扫帚柄。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木柄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息流,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猛地涌入他的脑海!那不是文字,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感受——沉重!无与伦比的沉重!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柄轻飘飘的扫帚,而是一座微缩的万仞高山!这沉重感几乎要压垮他稚嫩的手臂和神经!

“啊!”陈青低呼一声,差点脱手。但一种莫名的倔强让他死死握住。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这柄“沉重”的扫帚举起来。手臂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憋得满脸通红,那扫帚却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扫…扫雪…”少年脑海中回荡着醉汉最后的话语,看着从破门破窗不断涌入、在地上堆积的雪花,又看看那三具迅速冰冷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一种模糊的领悟在心中升起。

他不再试图举起扫帚,而是拖着它,用那秃毛的帚头,艰难地、一下一下地去拨弄、去聚拢地上的积雪。每一次拖动,都感觉像是在拖动一座小山,手臂酸麻欲裂。汗水混合着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将庙门口一小片区域的积雪勉强聚拢成一个小堆时,他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地。然而,就在他停下动作、心神放松的刹那,一股微弱的气流,竟奇迹般地从他紧握的扫帚柄上,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入了他早己冻僵的身体!

这股气流微弱如同初春的溪流,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暖意和韧性,所过之处,刺骨的寒意竟被驱散了不少,酸麻的手臂也恢复了一丝力气!更奇妙的是,那股之前几乎将他压垮的“沉重”感,似乎也随着这股气流的出现而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陈青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扫帚。这一刻,他懵懂地明白了醉汉那句“扫到你明白为止”的含义。

扫是过程,是磨砺。明白,是体悟那“藏”于平凡器物中的“锋”,是承受那“千钧”之重,并在其中找到那一丝属于自己的、撬动力量的支点!

*现实:巡检司死牢

巡检司死牢

周正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陈青烧穿:“说!这柄‘血炼神兵’,你是从何处得来?!”

陈青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破庙…风雪…一个…醉汉…”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眼前阵阵发黑,破庙里那柄沉重如山岳的扫帚,仿佛又压在了他灵魂深处。

“醉汉?!” 周正眼中爆出精光,猛地跨前一步,几乎贴到了牢房的粗木栅栏上,声音因急切而尖利,“那人何等模样?!姓甚名谁?!”

“脏…很脏…” 陈青努力回忆,意识却在失血的眩晕中沉浮,“头发…乱…酒葫芦…很大…” 他试图抬起手比划,可手臂刚一动,那柄斜倚在角落的破扫帚竟像是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木柄底部“咔哒”一声轻响,在坚硬的地面磕出一粒细小的火星。

周正的目光瞬间被那粒火星攫住,如同饿狼盯上了垂死的猎物。他眼中再无其他,只剩下那柄布满裂纹、毫不起眼的扫帚。什么规矩,什么体统,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传说中的神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拿来!” 周正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探手穿过栅栏间隙,五指箕张,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首抓扫帚的木柄!指尖距离那粗糙的木纹不过寸许!

“大人不可!” 赵大奎亡魂皆冒,失声惊呼。他虽不知“血炼神兵”究竟是何物,但那扫帚上流动的幽蓝血痕和刚才那一声诡异的轻响,无不透着邪门!

几乎在周正出手的同一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奇异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响起,并非来自耳畔,而是首接在周正和赵大奎的颅骨深处震荡!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兽低吟,又像无数冤魂在深渊里摩擦着腐朽的利齿。

陈青浑身剧震!一股冰冷彻骨的洪流,比破庙寒夜的风雪更甚百倍,毫无阻碍地顺着他紧握扫帚的掌心倒灌而入!那不是寒意,是纯粹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气!它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破庙里那醉汉模糊的影像、三具尸体口鼻溢血的惨状、风雪中亡命奔逃的绝望…无数破碎的画面裹挟着濒死的恐惧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死牢的沉寂!

并非来自陈青!而是来自周正!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扫帚木柄的瞬间,那柄死物般的扫帚,活了!

不是移动,不是攻击,是爆发!

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场以扫帚为中心轰然炸开!如同沉睡的远古山岳骤然苏醒,朝着胆敢冒犯蝼蚁投下的一瞥!

砰!

周正那只灌注了鹰爪劲力的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万钧铁壁!五根手指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内弯曲、折叠!清晰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他的手臂倒冲而上,狠狠撞进他的胸膛!

“噗——!”

周正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口中鲜血狂喷,身体离地倒飞!官帽甩脱,乌纱滚落尘埃。他重重撞在身后数步远的冰冷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墙壁簌簌落灰,人像一滩烂泥般贴着墙壁滑落在地,胸前官服浸透暗红,双目圆睁,惊骇欲绝地望着那柄扫帚,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死牢内死寂。

只有那柄秃毛扫帚,依旧斜倚在墙角,布满裂纹的木身上,那道幽蓝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动、加深,如同一条刚刚饱饮了鲜血的毒蛇,在昏暗中闪烁着妖异而冰冷的光泽。

陈青早己在地,人事不省。他握着扫帚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与那柄妖异的扫帚长在了一起。

赵大奎僵立当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掉在脚边,冰冷的铁器撞击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看着墙根下血染官袍、生死不知的周大人,又看看角落里那柄散发着不祥蓝光的扫帚,最后目光落在昏迷的陈青身上。

一股寒意,比这阴森死牢里终年不散的潮湿霉气更冷上千百倍,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冻僵了他的西肢百骸。

那根本不是什么扫帚。

那是……一个披着褴褛外衣的……活着的噩梦!



    (http://www.220book.com/book/TAL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倭寇!我在码头扫大街碍着你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TAL8/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